昨日晚些時候,諾砂就搬回了主屋。一夜無夢,清晨就醒了。
換了藥,吃完早飯,崔府送的甜瓜就到了。諾砂和馬淑芳一起檢查了一番,就領回來安放到庫房。然後安排一部分到大水井裡面冰鎮,準備明天犒勞一下府兵。一部分直接送給了下人們。一部分帶走,諾砂準備親自送到每房去。當然,最先是讓馬淑芳等人嚐鮮。
帶著瓜開心的回了院子,還不到中午。可是院子裡面一個人也沒有。朱墨然不在還算正常,畢竟是有產業的,還是得工作。不過,若婕也不在,就有些奇怪了。但是,那日知道若婕的另一個身份之後,諾砂對她多少有些忌諱。雖然朱墨然承諾,若婕不會對她怎樣。今晨也還是迴避了和她的接觸。
“哎呀,怎麼都不在啊?”馬淑芳也有些失望。
看著空蕩蕩的小院子,突然覺得有些空落落的。諾砂尷尬的笑了笑,讓桂娘把瓜放進水井中,便和馬淑芳商量著先去哪房送。馬淑芳建議先去大房,然後順路就去三房了。今天朱鵬滿去兵營了,明天才會回來,所以主院就過兩天再說。
交代完,馬淑芳也去幹自己的活了。照顧大院子和一家老小的生活起居也是她的工作。
隨便休息了一下,諾砂也動身去送瓜了。馬淑芳給她安排了一個小廝。小廝和諾砂年紀相仿,剛剛在庫房見過,叫做丁華,是個老實勤快的人。
三人拎著瓜往琴弓院。兩個院子靠得近,中間有個營造氛圍的水溪。此刻,一個小小的身影在水邊,拿著一個枝條無聊的捶打著水面。
諾砂提著裙角走了過去,一起蹲下來看著水面。好奇地問,“小鈺,怎麼了?悶悶不樂的。”
朱樂鈺沒抬頭看人,而是噘著嘴回答道,“他們不讓我去那邊玩。”
“那邊是哪邊?”諾砂疑惑的問。
“那邊啊~”朱樂鈺伸手指了指水榭亭的方向。“我還沒給大俠,小夏,鈴鐺,戒尺餵食呢。都要中午了,肯定餓了。”
朱樂鈺說的情真意切,大眼睛裡面泛著盈盈淚光。諾砂同情的說,“呀,有這麼多朋友在那邊等你啊。”
“嗯。府裡沒人陪我玩啊。二嬸,你什麼時候生個弟弟妹妹陪我玩吧?”朱樂鈺笑得一臉憨厚,卻不知這句話嚇到了諾砂。
她眨了眨眼睛,迴避的移開了眼神。突然,面前的水溪咕咚一聲冒出一堆黑水出來。還好諾砂眼疾手快,抱著朱樂鈺就退了好遠。可是,髒水還是濺到了諾砂的衣裙上。跟著溪水裡面湧出好多死掉的錦鯉。
看到這一幕,朱樂鈺大哭了起來,喊著那些錦鯉的名字。哭聲很快引來了院內的李婭蓮。跑出來一看,也是嚇了一跳。朱樂鈺看到母親出來了,猛地就從諾砂的身上跳下來,大聲的告狀,“娘,娘,他們,他們把大俠,小夏都殺了。嗚嗚嗚嗚。大俠,小夏死了~它們死了,誰來陪我玩啊~嗚嗚嗚嗚嗚~”
看自己兒子哭得聲嘶力竭,李婭蓮卻沒有安慰。而是言辭嚴厲的說,“就知道玩。這些魚死了就死了。換新的,你不就有新的了嗎?沒出息。閉嘴,你再哭,我就家法斥候了。”
被吼得有些懵。朱樂鈺打著嗝,不敢大哭。諾砂有些心疼,不由得幫腔道,“大嫂,小鈺還小。朋友死了,心裡自然會傷心的。”
李婭蓮威嚴不動的看向諾砂,眼底的不認同溢於言表。“鈺兒是朱府的長孫。將來是要繼承朱府的。從小就嬌生慣養,哪裡能行。他爹四歲就開始跟著師傅蹲馬步,打拳。他都五歲了,還背不全初學。他還有理了。”
“這個……”諾砂一時語噻。李婭蓮這話不是毫無道理,而是全是戒律。戒律無關對錯,不過是人生必須經歷的過程。但是還是孩子的時候是不會理解其中的殘酷。
“二少奶奶,你有一天也會當別人的娘。慈母多敗兒,你不會不懂。有那麼個鏡子照著。我是不會讓鈺兒變成那樣的。”說著,李婭蓮剛正不阿的臉上露出極度嫌棄的眼神,直直的看向水榭亭的方向。
諾砂也順著眼神看過去。那邊除了一個亭子以外沒有更多的東西。但是諾砂能猜到李婭蓮說的是更遠一些的元濟院。
不知道是水溪的臭味,還是突然閃現在腦海裡面的元濟院。總之,諾砂的眼角抽動了一下。她想起來一個人。連靜嫻,一天過去了,她還好嗎?
可是,諾砂不敢去找她。她害怕再次看到朱墨良的惡行,而自己忍不住再次打他。打了朱墨良,免不了連靜嫻要接受更加恐怖的毒打。
李婭蓮收回眼神,又對諾砂說,“剛剛謝謝你。”
這話讓諾砂有些茫然。又聽朱樂鈺說,“二嬸,謝謝。”這才明白李婭蓮是在謝謝她救了朱樂鈺。
“不客氣。大嫂,我爹送了一批甜瓜來。剛到,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請笑納。”
隨著諾砂的話頭,丁華把瓜送到了李婭蓮的丫鬟手裡。
“弟妹有心了。”李婭蓮點了點頭。似乎是感受到了諾砂的心意,語氣也溫柔了很多。走過去,拉起諾砂的手。“你是真的有心的。我看得出來。但是也要對自己好點。”
從李婭蓮手上傳來的暖意,透過那雙威嚴的眼中傳遞到諾砂的心裡。她想起了那夜李婭蓮主僕的對話。果然這人心不壞,只是比較嚴厲罷了。於是,諾砂笑得很甜,說,“謝謝大嫂。既然心意送到了。我也該回去換身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