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對傷害自己的地方產生忠誠。
琴酒不知道。
但西宮月昳明明在逃離組織之後又回來了,他把復仇的心思掩藏地很好,誰也不覺得這樣一個柔弱的實驗體小孩能做點什麼,直到他展露自己的能力,從一個沒有人權的實驗體變成了看起來有點用的小傢伙。
西宮月昳體弱、體質極差,但他足夠聰明,甚至比大部分成年人還要冷靜謹慎,又很會討人喜歡,而且……
足夠狠心。
琴酒依然記得,那時候的boss對西宮月昳起了興趣,讓他成為了組織的正式成員。
然後派了幾個看起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給西宮月昳。
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算看笑話,畢竟西宮月昳那會兒只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天生長得比別人慢,站直了也許才到大人的大腿,彷彿隨時都能被風吹倒的樣子。
但他偏偏把那些任務完成了。不論是去暗殺,還是去偷取情報,這個孩子都能以他自己的方式完成。久而久之,組織內對他的聲音小了很多,甚至出現了幾個投機取巧前來巴結的——很明顯西宮月昳展現出的才能足夠他被重點培養,未來的地位說不定會更高。
琴酒那時候的地位當然沒有現在高,他也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吃了比別人更多的苦,才成為一個能拿到代號的成員。
在聽到別人嘲笑西宮月昳的存在時,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反駁,如同自己無數次路過一樣忽略那些雜魚。
但心底卻是在冷笑著的。
他比所有人都要早的見過西宮月昳的才能。
在冷白的實驗室外,有著一片沒有人願意前去的禁區。那裡安置了無數的“實驗體”,有動物,有人。組織只會保證他們的基礎生存,卻不會給予任何過多的物資。而在那裡的另一側,卻是還未拿到組織代號的底層成員的宿舍。
一線之隔,已經天差地別。
沒有人好奇另一側是怎樣的地獄。
更沒有人想要前去體驗,熱鬧魔鬼訓練的教官恐嚇過無數次,一旦任務失敗,很有可能就會直接被送進實驗室——如果更菜一點,體質不達標,甚至連實驗體都做不成。
琴酒那時候對這些威脅不屑一顧,因為他足夠天才,訓練的時候學習什麼都很快。
然而也聽見過幾個同為底層人員的少年嘀咕過,若是任務失敗真的要進實驗室,不如就當場吞槍自殺,總比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好。
他其實也同意。
這種對實驗的猜測持續到他有一回被指派去實驗室附近拿一份檔案。
複製的速度很慢,進度條比蝸牛爬的速度還要慢,若是別的人,恐怕早就忍不住分神去觀察別的了。但琴酒只是很專注地看著進度條,對這個籠罩神秘面紗的實驗室並不感興趣。
直到他看見側門被推開。
一開始他沒有看見人,還以為是有人推了門沒進來,然後一低頭。
一個小得可憐的孩子站在那裡,太矮了,被桌子擋住,所以他壓根沒見到對方進門。
瘦小蒼白,眼睛看起來格外大,白色的頭髮軟軟地垂在臉頰邊上,髮尾帶著點靛青色。琴酒到現在也沒法忘記那雙藍色的眼睛。讓人想起還未褪去藍膜的幼貓眼睛,無辜,柔弱,不帶一絲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