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堂雖然也在山神廟中,卻隔著一堵牆,連門都自廟後開。
此刻,除了窗外發出的細小微風,這間不大的屋子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到。
匪首怔怔的看著姜萱,喉間有些發乾。他的不由舔了舔唇,嚥了口唾沫,滋潤著乾涸的喉嚨。
要說此前姜萱得知他手下人有二心一事,他壓根就不曾放在心上。
這世上從來就不缺聰明人,何況只是一個有點小聰明的女人。也不知道她是從何處得知這些訊息,對姜萱的話他並未全信,姑且只信了個皮毛。
可姜萱隨後一番話,才是讓匪首真正露出些微詫異表情的源頭。
姜萱好似並未注意到他的神情,然則心裡已經暗暗警惕。
誠然這匪首長得是五大三粗,看著不太精明的樣子,可接二連三的試探下,就可以知道這人絕非粗蠻無腦之人。
她暗暗捏了捏拳頭,感覺掌心有些汗溼,微微吐了口氣。
“你不知害了你家的仇人如今仍舊好好的活著,且官運亨通,還娶了上官的女兒,活的很是逍遙自在。”
匪首眯著眼,不發一言。
要說姜萱此前的話,他做出一副色厲內荏,依舊為試探。他一向看不起這些手下,覺得他們粗鄙不堪。就像他雖然嘴上總嘲弄貴人如何,但在身份上也是認同的。因為他本就出身不凡,乃是應天盛家之子,外人都要稱他一聲公子。
即便落草為寇,以打家劫舍為伍,心中未曾沒有效仿齊國開國皇帝,以草莽之身登臨皇位。落草為寇又如何,只要有一身能力,便是皇帝也能當。
他南下不僅是為了躲避仇敵,也要藉著天逢異象,好招兵買馬在其中攪渾水,坐擁漁翁之利。那些與他歃血為盟的弟兄們,都不過是他手中可用的一把刀。
但姜萱的這些話,才是匪首更在意的。
當年盛家突然就落敗了,要不是他恰巧不在家中,也要被跟著一起下獄。可惜他那時年紀尚小,又無根基。父親的那些故交都是唯利是圖的小人,他索求無門,甚至還被其中一人報告給官府。無奈之下,他才喬裝打扮,逃離應天,進而結識了教導他武藝的師父。
此後一段時間,他的心中唯有兩個願望:一是找到陷害盛家的罪魁禍首,二是找到阿韻。
“你知道?”他壓著聲音,渾黃的眼珠透著一抹狠厲。
“這就是大當家請人幫忙的態度?”
匪首眯著眼,倏然笑了:“你個小娘子有趣的緊。尋常人家的女子,見到我這種情形,多半已嚇得面無人色。你倒好,不僅不怕,還要同我講條件。你不如跟了我,有的是好處享用。”
姜萱卻笑出聲。
匪首登時露出一絲不悅。
不等他發作,姜萱便笑盈盈的說:“我要成了你的壓寨夫人,你讓阿韻怎麼辦?”
匪首眯起眼,手指慢慢伸向腰間挎著的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