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碧荷,周老夫人自是沒有出手整治的。
且不說松濤苑不好招惹,便說她一個祖母管教起孫女院子裡的女婢也不是什麼好風氣。況且,她雖不願意承認,可碧荷是句句在理。
只得擺出一副眼不見不心煩的架勢,等人走了,才歪倒在椅子上,一聲嘆過一聲。
王嬤嬤很是心疼,上前給周老夫人捏了捏腿腳,無奈又難過的罵道:“都是前來討債的,何至於讓夫人這般難受。”
周老夫人也是嘆著:“我這一把年紀了還要跟著折騰,可不是前世欠下的罪孽,今生來還債的。但凡這些個孽障肯多顧及一下綏安伯府的未來,我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幅境地。”
“老奴看啊,碧荷這丫頭是藉著七娘子的命令對您好好抱怨抱怨,明著是來討說法,實則是來要好處的。”
周老夫人卻搖頭,肯定的說:“這事兒七丫頭可做不出來。她啊,素來心善,對手下人也一心一意。不然,碧荷為何敢舍了前途跑到我這個老婆子面前放縱。”
“夫人當真就沒懷疑過七娘子?”王嬤嬤嘟囔著。
“我是七丫頭的祖母,自小看著她長大,她是什麼性情我如何不知。府中人說她早慧,大郎更是將她視若妖孽。可我看來啊,這些都是簫氏教的好。簫氏也算是書香門第,蕭鼎山十歲就敢帶著商隊出關,與之相比,姜家還是對孩子太溺愛了。”
回憶起大簫氏來,王嬤嬤也是滿口稱讚:“分明是一雙姊妹,可大夫人和簫氏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啊。”
周老夫人鄙夷道:“嫡出和庶出哪裡能相等。我看那蕭莘骨子裡就是犯賤,否則哪能做出這種不要臉面的下作之事。十三丫頭給她教壞了,如今要板正也晚啦。碧荷藉著此事來找我要個公平,焉知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綏安伯府欠了蕭家諸多,尤其是對不起舊人的女兒。我只怕與王府的姻親一事洩露出去,蕭鼎山可不會讓姜家好過。”
提到蕭鼎山,便是王嬤嬤也不由打了個冷顫,有些發怵的說:“那不能夠吧。當年是七娘子還小,他捨不得幼妹的女兒落到大夫人手裡,唯恐被她教壞了。如今七娘子已經長大,也該許人家了,他一個姓蕭的又有何干。不管怎麼說,七娘子都是姓姜的。”
周老夫人聽完,眯了眯眼睛,到底沒說什麼。
“待會兒去十三孃的院子,好好敲打一番,務必讓她真心實意道歉。但凡她在七娘面前擺臉子,就給跪祠堂去!”
王嬤嬤知道這是老夫人發了狠,忙說:“老奴定不辱命。”
風勾著一朵垂落的花瓣,打著轉轉最終落入泥土裡。
翻飛的冰綃後是沉靜的臉。
姜萱注視著院中的情景,有些出神。
直到一聲輕響,有人進門來。
“與娘子問安。”原來是碧荷。
碧荷走上前,見姜萱面色蒼白,忙小心的觸了觸她露在外面的雙手,心疼道:“娘子素來畏寒,怎麼在窗邊站了這麼久。松柳個笨牛,也不曉得給娘子披件衣裳。”
姜萱聽她一通數落,不由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