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駕崩乃是大事,禮儀之事更是複雜。
複雜到,他作為中宮之子完全被人忽視。
李桓已經經歷過一次,此時竟也自在。他如旁觀者一般,靜靜的看待著這場盛世大典。
他一向覺得這種行為很無趣。斯人已逝,再盛大,再隆重的慶典又有什麼意義?可是不行,這是禮。
等一切塵埃落定,新皇人選便落在了寧王李沛身上。
李桓閉了閉眼,覺得這一切和前世發生的毫無二致。
直到某一日,他夜裡驚夢。醒來時,惶惶不安,只能坐在窗邊看著落雪,直至天明。
既已重來,那麼棋子在他手中,這天下是什麼局勢該由他來定。
如李沛此等竊國之賊,也該被公之於眾,遭人唾棄。
殺父弒君之人,不配為帝!
前世他不屑於爭,此生他絕不讓這周國江山落於李沛一脈。
此後,他蟄伏起來,應對危險,以紈絝之姿視人,終究還是有了結果。只可惜,他不會再近一步了。她本該於山花爛漫中笑,而不是孤零零的死在那個冷雪夜。
許是思慮過重,這一夜他又做夢了。
初冬的新雪紛紛揚揚,整個上京猶如銀裝素裹,透著幾分冷澈的白。
她素來不喜冬日,尤其憊懶的緊。躲在屋子裡已是尋常,甚至連被子都不願意出去。用她的話來講:“我日日待在房子裡,又不給外人瞧。他們要真的說我不知禮數,那必定是有人故意編排。怎麼?難道在自己家,還不得暢快?”
在理,卻也是歪理。
尋常人家的夫人,可不似她這樣不規矩。
他便要笑她,是個:“憊懶貪吃的狸奴。”
她便故意湊來,咪咪咪的叫個不停,甜甜膩膩的喊他作‘官人’。
可在人前時,她總要故作端方,不肯與他多親近。她是犯官之女,又是從教坊出來,於身份上本就與他不配。她總說他是個好人,不肯因為此事汙了他的名聲。即便被人斥罵是個不知羞恥的狐媚子,她也不曾辯解過一聲。
他總想,有一日他會以正妻之禮將她迎入家門,此生不負。
此後餘生,只二人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