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夜晚憂思過度,這一夜又是輾轉反側不得好眠。
醒來時,天邊已然泛起了魚肚白。院中有灑掃聲,又是新的一日。
姜萱按了按額角,因沒有睡飽,這會腦袋脹脹的,胃袋也墜墜,渾身上下沒半點舒爽。
她擁被坐著,也沒喚人進來。
初夏的季節雖和煦,可室內還是有些涼意的。如姜萱這般孱弱的身體,更是畏寒。昨夜燃的炭盆,這會兒也熄了,露在被子外的身體便覺著一陣陣的冷意。
她猶自不在意,覺得這樣倒是能讓人清醒幾分。
隨著她的年紀漸長,夢境中會投射的現實也越來越少。多是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不足以對局勢有任何影響。可姜萱偏不認命,她如今還活著,且過得還算肆意,並沒有如夢中被蕭莘母女欺壓的悽慘。就證明,未來不是沒有扭轉的可能。雖艱難,但總要一試。
套用一句胡姑姑說的那句‘活人豈能讓尿憋死’,話糙理不糙。
無論夢中所經歷之事是否為仙家賜予她的機緣,她都會牢牢地握在手中。
而武德王,就是一個契機。
畢竟,那夢中角色盡數登場時,可從未提過有武德王。既然有個混世魔王的諢名,為何奪嫡政變之事,此人無一次參與?
姜萱不清楚是機緣未到,亦或是武德王與這一切都毫無相關聯。但既然姜延波要將她嫁與武德王向四皇子投誠,便由不得他了。
這世上最可憐的事不是被人利用,而是連利用的價值都沒有。
無論武德王有沒有抗衡四皇子的能力,但對付一小小的綏安伯府應當不在話下。如今這潭水還不夠渾濁,拉一個武德王進來正好。
姜萱伸出手,做出一個抓握的姿態。
她想活著,想活的像個人,若有人敢阻攔她,她便遇神殺神,遇佛殺弗!
午膳時,呂嬤嬤不知道打哪兒折了一支玉蘭回來,顛顛的跑來要給姜萱看。碧荷看她這一路跑,花瓣都快掉光了,忙找了個花瓶放了淨水。
這會擺在几案上,倒也有幾分曼妙清麗之姿。
姜萱看著也覺得心情好,倒是將一碗米飯吃了個乾淨,看的碧荷開心的恨不得去點串鞭炮慶賀。
飯時才過,便有人遞帖子,說是明日要來拜訪。
姜萱看了眼,便放在一邊,囑咐碧荷:“明日沈大娘與美三娘要來府上,不可怠慢。”
碧荷一聽,喜笑顏開:“娘子於病中也無趣,有人陪伴一二也是好事。婢子這便去找胡姑姑,讓她多準備幾樣可心的點心餜子。”
姜萱看她那副開心的模樣,搖搖頭。
翌日一早,院子裡就熱鬧起來。
因身份使然,姜萱和小簫氏是兩看相厭。小簫氏認為是姜萱奪走姜思的性命,對她恨不得處之而後快。因為此事,她屢次對姜萱下手,終於到了周老夫人都無法忍受的地步,便勒令小簫氏勤唸佛經驅逐心中怨氣。因此,小簫氏是常年待在滄瀾院的小佛堂鮮少見客。也就這幾年,她稍加收斂,這才偶爾會外出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