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城內還在戒嚴,不該到處走動。
畢竟每日都有人散佈謠言,說城外的流民攻了進來,要搶東西,要殺人。
這種情形下,還有人到處串門,不得不說要稱讚一聲剛勇。
可二娘子不是偉丈夫,也不是勇娘子,只是一介嬌滴滴,有些算計的小婦人。
她來,姜萱便讓她來。至於她眼底是如何算計,她倒是不在意。
二娘子是個笑眉眼,逢人便露三分笑,一看是伶俐又親近。府中姐妹中,數她人緣最好,雖有些小心思,也不當緊。
姜萱聽她寒暄家常,也不搭腔,只搖著把緙絲團扇,愜意的吹著風,好似並未聽懂她的暗示。
姜二娘子有些急,姜萱是個她們姊妹中少有的端正樣貌。
也不知道是到了她們這一輩兒出了什麼緣由,明明幼年時一個個都是清麗可人的小娘子,長大後就一日比一日難看。如二娘子,小時候嘴巴圓潤,眉眼彎彎很是得長輩們的歡心。可長大後,眉眼依舊,但一張嘴卻大的有些驚人。常人看去,第一眼注意的絕對是她的那張嘴,別的倒也看不到。
以至於她出門時,總想戴著頂帷帽,好好遮一遮這張大嘴。
再看七妹妹,生的那叫一個美貌動人。雖然不施脂粉,可也有清水出芙蓉之色。若非她生母早逝,而後母又是個歹毒心腸,這般的玲瓏人兒早就該訂了親,夫家巴巴的等著迎娶過門。
思及此,二娘子又有些慶幸她訂親、出嫁時姜家的名聲還沒到如今這麼壞的地步。
雖說夫家對她的家世多有不滿,可她操持家務樣樣在行,又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養得也是玲瓏聰敏。這種情形下,婆婆又哪能不滿。她的家世雖不能給丈夫助力,但她會生啊。
想到這兒,二娘子不禁有些驕傲。
可隨即,她又暗自苦惱。
她這次回孃家,為的正是七妹妹的婚事而來。他們二房是庶出,和長房倒是沒什麼往來。綏安伯府隔成東西兩院,除了年節的時候聚一聚,多數時各走各的,是碰不到一起。
況且她那大伯素來瞧不起她父親,連帶他們這些做晚輩的,在他眼裡怕是還不如地上的塵埃。他一向目中無人,又豈會將他們看在眼裡。
只是這大伯雖然承了綏安伯的爵位,也委實沒將遂安伯這三個字發揚光大。她母親暗地裡還說,要攢些銀錢,要是哪一日伯府垮了,也好有個去處。就大伯這紈絝混不吝的做派,伯府遲早是要毀在他手裡。
早就過了不惑之年,行事還像個莽撞少年。老夫人那邊也從來不加管束,好好的一個大男人整日沒個正形,這把年紀還沒給大房留後。
要論市井上的葷話,定要挑剔他是個不行的男人。
二娘子心中亂想一通,忽然一陣清幽涼風襲來。她定了定神,這才恍然憶起自己還在松濤苑中。
她今日來是為了七妹妹的婚事,只是因為有些棘手,即便是她也不好開口。
要不是為了丈夫的前程,她又何必拉下這臉,非要做這個惡人。
七妹妹要怪,只怪她那沒用的父親不能給她掙來面子,還要讓她受這份侮辱。
“七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