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萱在被子裡滾了一圈,還是不想起身。
雖然昨夜又做了一些惱人的夢,但這幾日是她鮮少睡的很好的時候。一夢到天明,中間幾乎不曾醒來。不似以前,夜裡總要醒來數次,而且通常醒來後就再也睡不著。
睡不著就想得多,想得多就愈發睡不著。
她總會思考夢中所示,疑惑為何上天惟獨賜予她這般神異。思來想去,也不曾想到個結果。
論智謀,她沒有分毫。論才情,世間才女多如牛毛。要論心性,她可從來就不是一個好人。上天給她這個神異本領,到底是圖什麼?
總不能是隨意一指,忽然就覺得她挺合適?
姜萱這樣想,竟覺得有些好笑。
糧食的事不用擔心,接下來只看朝廷該如何治理此次的旱災。
姜萱在夢中看到,旱情嚴重,朝廷治理的辦法有所缺失。一直維持到當年入冬,江南的旱情才有所瞭解。人力不能勝天,因為這過於散漫的抗災之法,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失去家園,又有多少人失去生命。
只是夢中的姜萱僅僅以一名閨閣女子的視角去看待這個世界,因此能夠得到的資訊是極為有限的。姜萱只擔心,在她所看不到的地方,是否還有更可怕的風暴在醞釀中。
罷了,這種事本來就不是該由她一個小女子去操心的。
“姜延波這幾日又在做什麼?”
“還是在白娘子那兒,最近打的火熱,連伯府都不曾回了。老夫人早就習慣他這般性情,只對王嬤嬤抱怨了一番,也就隨他去了。”
姜萱輕笑,“不愧是老夫人。”
周老夫人格外擅長粉飾太平。
她一輩子只生了兩年一女,女兒早就出嫁,因嫁在外地,恐怕這輩子都見不到一面。大兒子姜延波,小兒子行四,也雖周老夫人最喜愛,也是最寵愛的兒子。
只可惜,或許是上天也知道老夫人有多麼喜歡這個兒子。因此,在他十三歲年紀,便因一場急病死去。否則,綏安伯的爵位還真輪不到姜延波來做。
老夫人一輩子沒好好教導這個兒子,回頭和人抱怨起來倒是頭頭是道。就好似他天生就是個壞種,無論是誰教導,都得不到好果子。而她清清白白一個人,能把他養成這樣已經實屬不易,實在是好委屈,好不容易。
倘若和老夫人不熟的人,聽她這樣說,一定要同情下這個和藹可親的老太太。而姜萱對老夫人向來瞭解,否則又怎知她最擅長粉飾太平。
因大兒子愚笨,比不上小兒子的聰慧,她把完全把大兒子忽略,任由他野蠻生長。等到他長大成人,性格定了性,又怪怨起這個兒子實在不爭氣。可那時她一門心思只撲在小兒子身上,大兒子在家裡就像個不存在的人,自然就交了一些狐朋狗友。
此後,如蕭莘嫁進姜家,又如最近發生的姜若偷盜一事。
周老夫人心裡分明什麼都是明白的,只是嘴上說說,卻從不會執行命令。也難怪把姜延波養成這樣,又把姜若帶壞。
或許在姜若看來,老夫人能把她關進小黑屋裡,就已經是最大的懲罰了。
可是自管懲,不管罰,這樣卻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