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延波這幾日有些春風得意,雖說他的一妻一妾都已經看膩了,哪裡有外面的野花香。可野花吃不著,有朵花來啃一啃是也好的。
而且久別勝新婚,還真的讓他感覺到幾分趣味來,連走路都帶飄。
被周老夫人身邊的王嬤嬤看到了,回頭對周老夫人說了幾句,後來小簫氏就被叫去敲打了一番。
“聽說是讓她不要太放縱,免得傷了郎主的根本。”胡姑姑說起這樁事來,眉眼裡都是掩不住的嘲弄,“可沒見過哪家的夫人要被長輩這樣教訓的,就好似她是個勾人的妖精。”
松柳聽了個半懂不懂的,只‘啊、嗯’的跟著點頭,最後只確定一件事:那便是小簫氏又讓老夫人申斥了一番,也就沒心思惦記著松濤苑了。
外面人還說什麼,她這幾年修習佛法,是真的養好了性子。沒看著每日閉門不出,吃齋唸佛嘛。可她要是真的修身養性,又何必讓趙嬤嬤悄沒聲息的在他們的小庫房門前偷偷的檢視。醜奴都看到好幾回了,可見也不是第一回。
先夫人留下那麼大一筆嫁妝,光是那嫁妝單子就得用個紅匣子裝著。除了些金銀玉器,還有些名人字畫,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東西。
夫人不在了,這些將來都是要跟著娘子一起抬到夫家去的。要她怎麼說小簫氏不要臉嗯?那會兒娘子年紀還小,她才嫁進來幾個月,就惦記著夫人的嫁妝了。若非有蕭公來信敲打了幾句,臊的老夫人沒了臉面,恐怕如今這小庫房的鑰匙還指不定在誰手裡。
“我可算看出來了,比起咱們娘子,還是有人給郎主生個兒子更讓老夫人高興的。”松柳撇嘴,“她既想要孫子,又不肯管束郎主,縱容他日夜出門尋花問柳的,這孫子難不成要從石頭裡蹦出來?”
胡姑姑捂著嘴,“你個小丫頭,還沒嫁人呢,就生孩子呀的,快住嘴吧,這些可不是你該說的。”
“哼,不說就不說,我還不愛搭理呢。”
“喲喲喲,這小脾氣。我看時候也不早了,你去侍奉娘子,我去看看灶上的老鴨湯燉的如何了。”胡姑姑用帕子扇了扇風,抬頭看著火辣辣的太陽。“這賊老天就是不下雨,真的要把人活活渴死了不成。”
“不至於不至於,建康倒也不算缺水。聽說往楊樹溝那邊去的村落,早就十室九空了,可憐著呢。”
“楊樹溝又是哪兒?”
松柳也只是聽人說,這會兒就答不上來,忙提起裙子,慌慌張張的往院子裡跑。
“姑姑快去看看湯吧,可別燉糊了。”
及至門口,碧荷捧著盤不知道打哪來的瓜,險些被她撞翻了,氣得她沒個好臉色的教訓:“你又跑哪兒去了?這瘋瘋癲癲的,要是撞翻了娘子的瓜,看我不揍你。”
正是盛夏,吃瓜的好時節。
碧綠的外皮,通紅的瓜瓤,混著黑黝黝的瓜籽,透著一股令人愉悅的清香。
“這哪來的瓜啊?”
“今早有人送來的,送了兩顆呢。我讓人都藏冰窖去了,正好這中午日頭大,就宰了一顆給娘子去去火氣。”
松柳舔了舔唇,有些眼饞。
見碧荷瞪著自己,忙低頭不敢作聲。
松柳打著簾,碧荷捧著盤小心翼翼的邁過門檻。鞋底落在柔軟的地毯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長窗旁立著一張鋪了緞子的軟塌,有細小的說話聲傳來。定睛一看,長髮半披的少女正拿著一本話本,和呂嬤嬤講著故事。
再看呂嬤嬤捧著臉盤坐在地毯上,聽的是如痴如醉,此情此景也不禁令人露出一抹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