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 賢語書肆外依舊人擠人。書肆裡櫃檯處, 兩個人, 一個算賬一個收銀錢, 不停手忙一個時辰,就換一組人。
十月十八, 一劍山莊有門人經過崇州,也湊了個熱鬧買了話本,閱完是憤怒不已,氣極之下道出湖山廊亭東家對一劍山莊的惡毒算計。立時間,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議論紛紛。
“這也太侮辱人了。弄了個殘棋局,把算計都藏在棋局裡,再送去昌山…他咋不明著跟一劍山莊說?”
“東傢什麼人家,能跟一劍山莊比嗎?就東明生,大夥再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當著笑面劍君顧塵的面說,他想要一劍山莊想要顧家死絕。”
“背地裡下黑手,東明生也敢自稱文賢?要我是一劍山莊,就打上廊亭碎千湖去。”
“黎家滅門裡頭,不會也有他的主意吧?”
“說不準,但就算計一劍山莊這事上,他跟那股依照話本算計人的勢力肯定有聯絡。沒準他就是那些人的頭子。”
安生待在家中的辛珊思,對外界的反向是相當滿意:“四萬冊書都賣了一多半了…”她要不要讓書肆再印些?
薛冰寕跟滿繡坐一條長板登上,打著絡子,嘖嘖兩聲道:“一劍山莊也有趣,我原以為他們要等事兒傳到了昌山再說東明生,不想人家派弟子走咱們崇州這過。”
“對東明生這樣的,就該人人喊打。”以前,滿繡以為唐梅花已經是世間最壞的種了,為了自個的好日子連親閨女都往火坑裡推。可自打成親後,她發現不是,唐梅花壞歸壞但沒啥大能耐,單她奶就夠唐家一眾怕了。
抱著黎久久站簷下的洪南楓,也在想書肆的事。方闊的幾本話本,不是哪家書肆都敢賣的。每冊可以再印一點,但也不要印多。
辛珊思這邊賣書賣的是風生水起,談思瑜那頭偷摸回了蒙都,找到紅綾街她孃的居處,卻沒尋到人。屋裡落塵不多,金銀首飾一樣沒有。她癱坐在冰冷的炕榻上,乾澀的兩眼略顯呆滯。
初九那日的境況再次浮現在腦中,談思瑜對上辛珊思…毫無還手之力。指動了下,手慢慢摸向褲腰,從暗袋裡取出“採元”,緩緩拿高,她牽動著乾裂的唇口嗤笑,隨著眸中神光的聚斂,淚一點一點地滲出。生死關頭,她的父親竟把這東西丟給她,自己跑了。
多可笑!她想笑想大笑,可淚卻滾落眼眶。她於紇布林·達泰到底算什麼?
咬緊唇,談思瑜回首過去,淚洶湧。身心皆疲,她仰倒炕榻,看著屋頂,許久才慢慢閉上眼睛,翻轉將自己蜷曲。
蒙都西郊,戚贇聽管家說宋家被滅門,整個人就像被定住一樣,直勾勾地盯著管家。
管家頭垂得更低:“聲都傳到蒙都了,只是還不大。”
怎麼可能?戚贇不信:“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何絕煞樓沒上報?兩個孩子呢,他們也沒了?”
“這些奴尚不清楚。”管家吞嚥:“奴一聽說就來稟告您了。”
“那還…”戚贇見著兩鴿子落在院中,急走出去,動作沒了往日的溫和,一把掐住只鴿子,拔了鴿腿上的信管就將它丟開。從信管中取出信展開,他就見,裕陽宋家被滅,夫人與公子不知所蹤。
管家逮住另外一隻鴿子,拿了信奉到老太爺跟前。
戚贇手快地抽了信過來,這封是來自絕煞樓。經查,隴西何家和嶺州崔家也沒了。加上被崇州官衙抄了的許家,這讓他不得不往壞裡想。旁人不抓,就抓了繼凱和繼威…他指一鬆,兩紙條飄飄而下。
會是黎上嗎?
戚贇垂目看著落在地上的兩張紙條,如果是黎上下的手,那他綁繼凱、繼威…是不是意味著其已經知道黎家滅門跟戚家有關?
管家小心翼翼地湊近,跪下撿起地上的紙條,高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