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雲禪室,無華聽說談思瑜在山下哭,不禁蹙眉,轉身向右:“勞二師姐再予我從頭細說一遍遇襲之事。”
“阿彌陀佛!”善意嘆氣,這回她從懷山谷講起,鉅細無遺:“黎大夫把她交給師姐後便出谷底了…我等離開紅黛谷,本想直接按來時路回,可談思瑜卻苦苦哀求,說她多日未歸,家中母親肯定焦急萬分…探路的宜笑回報達泰正往驛站來,我與師姐便打消了住驛站的念頭…”
聽著二師姐娓娓道來,無華找著疑點。
“那晚城隍廟不止我們,還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借宿。”善意回想著:“那姑娘不是個普通人,她的氣息很輕,也不太願意搭理人。談思瑜幾回攀談,人都沒理會,兀自就著水用了糕點便打起絡子。她打絡子的手很快,我與師姐一直留意著。
夜半,談思瑜重咳吐血,師姐便下令離開,另覓地方…我們有留一人在後盯著,那姑娘在一個時辰內未離開城隍廟…”
聽完,無華沉凝片刻,問:“二師姐,那個姑娘會不會是密宗的人?”
善意想過這個,搖了搖頭:“我看不像。她的眼睛清凌凌,寡慾得很,好似對什麼都不上心。身上很乾淨,坐在一方地上沉心靜氣地幹著自己的事,像個世外人。這樣的主,我們不招惹她,哪入得了她的眼?”
“那談思瑜呢?”無華擼下纏在腕上的佛珠。
“她?”善意斂目:“談思瑜剛說師姐沒給她選擇的餘地,這…不可能。佛家注重因果,講究你情我願。師姐在灌頂之前,肯定問過她。況且…”
無華接上:“大師姐應該不通灌頂之法。”灌頂也非一般人能施展的,單內力渾厚這點,弄月庵上下估計只有在閉關的師父能達到。
善意捻動佛珠:“且留意著吧,是奸是善,遲早會有定論。”
辛珊思在洛河城北郊官道邊的小食攤用了午飯,也不急著進城找中人。她趕著驢往東,打算先繞繞路,聽聽風聲。東郊的莊子,是她跟娘住了四年的地方。
辛良友知道她對孃親的依賴和感情,肯定會著人在此守株待兔。她得摸摸清楚情況,再決定之後行事。沒走多久,見到一婦人被沉甸甸的揹簍壓彎了腰,右手拄著根棍蹣跚向前。她經過,回頭看人,主要是觀面相。
婦人抬頭,衝她一笑,也不求搭個便車。
辛珊思拉韁繩,讓驢慢下,壓著點嗓:“大姐,你去哪?我看你簍子挺沉,要不放我車吧?”
“會不會太麻煩?”婦人臉盤小,瘦歸瘦,但兩腮不內陷。眼也清亮,說話帶笑。腳大手糙,一看便知是幹慣了活兒。
停下驢,辛珊思走向車後:“不麻煩,就順便的事。”把散在外的碎布頭往裡推了推,“你放這。”
“那真是太感謝了。”婦人小心地蹲下身,卸下揹簍,緩了口氣,拽袖子擦把汗起身掏了塊灰布巾出來,“剛背那會還不覺沉,走久了兩肩頭就像不是自個的。”
見她把布巾鋪在板上,辛珊思嘴角微微一勾,提起裝滿穀穗的揹簍…
“我來我來。”婦人急忙接手。
放好揹簍,兩人趕著驢一道走。
“大妹子,你哪塊的?”
辛珊思笑回:“江平那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