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心細?黎上眉頭蹙緊,兩手抱臂,佯作苦大:“那時正毒發。”
“我就知道是這樣。不是正虛弱, 你也不可能守不住我給你的功力。”辛珊思賞了他個白眼:“害我沒兌現諾言, 心虛死了。”又關心道, “你中的什麼毒?現在怎麼樣了, 還壓得住嗎?”
黎上忍住不笑,他守不住她給的功力?所以她是這麼以為的?
借就是借, 他沒想過融合她的功力。不是怕精元相沖,致經脈盡斷,而是不想。白前有個妄想,就是他白家人能百毒不侵,故一直在用活人試毒觀察。
他先後被白前種下七種奇毒,為了能活著,十一歲就已將白前藏書閣裡的所有藥典古籍倒背如流。白前清楚他體內七種毒的毒性,篤定他活不了多久,因此對他也少有防範。
他能活到遇上珊思,並不僅僅是運道。七種毒之所以沒能要了他的命,不止是因它們之間相剋,還因他十七歲時研製出一種藥。那藥不但能融合精元,還能融合他體內的七種毒性,使它們之間相剋達成的平衡更加穩固。
他還給那藥取了個名字,叫融元。有融元,他完全可以融合珊思的功力。只融合之後呢?他該怎麼練功?沒有相對應的功法,將融合後的功力重新錘鍊,夯紮實,所有強勢都是徒有其表。
徒有其表,便不堪重用。且他堅信,天下沒有白吃白喝。你今天吃喝進多少,許不用明天吐出來,但遲早有一天要結賬。
所以,做人行事不能太貪。太貪了,會付不起代價。
辛珊思見他沉默,心一緊,看來情況不太妙,身子傾近些微,小心翼翼地問:“不好說嗎?”沒等到答覆,又問,“能壓到我坐完月子嗎?”
看她緊張,黎上彎唇:“沒事,我不是好好地站在這?你別惦著,我心裡有數,一切等你生下孩子養好身子再說。”
他們認識的時日還是太短了,接觸的也少。她不瞭解他,不能全然相信他,也是應該。慢慢來吧,目前她怎麼能安心,他怎麼配合。
辛珊思察著他的神情,看不出強顏歡笑的痕跡,鬆了口氣:“你心裡有底就好。”
她放鬆下,黎上提了自己的疑惑:“頭回在百草堂見,你得知我是誰後,好像很怕…你聽說過我什麼事兒?”
他怎能如此敏銳?辛珊思嘆了聲氣,丟下鍋鏟:“這不能怪我,要怪也是怪你。想我才從狼窩裡逃出來,沒幾天又在一個茶寮遇上幾個欲打劫我的男子…好像叫什麼潭中河還譚淮河七賴…”
“潭中河七賴子。”黎上知道他在她那的名聲是怎麼壞了的了。
“七賴子怕極你,說你給人下毒,然後再逼人重金向你買解藥。我能不畏懼嗎?毒啊,一不小心就腸穿肚爛了。”
黎上回去灶膛後:“我沒無緣無故給誰下毒。被我下毒的,都是些先對我圖謀不軌的人。”
“我現在知道了。”辛珊思拿了個小盆,舀了米:“時候差不多了,咱們把飯燜上。”
黎上看她舀了米端著盆往外疾走,不禁發笑。
出了廚房,辛珊思大透口氣,暗怪自己幹嘛提他中毒的事?一句“知根知底”,她被他盤問得差點圓不回來。在此,她感謝潭中河七賴子,感謝方盛勵家大愚,感謝肥大山。
把大鍋裡的熱水舀出一些,洗好的米倒入鍋中。用指節探了下水,讓黎上架火。她拿了箅子到井臺那刷了刷,撿了些粘豆包。鍋開煮出米香了,揭開蓋拿勺盛出米油,把粘豆包放進鍋裡蒸。
在米油裡擱了小塊冰糖,用筷子攪了攪,放那晾著。才要去看小鍋裡的紅燒肉,肚子徒然一緊,整個人頓住了。
一直留意著的黎上,丟下柴走出:“怎麼了?”
辛珊思眨了下眼睛,抬手指了指肚子,小聲道:“孩子踢了我一腳。”一月前就已有胎動,只都很輕微,但剛剛那一下子很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