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辛錚溫潤的面容上也抹過一絲淡淡的愁色,寬慰他們說:“這三個人真是猖狂,時間還這麼早,便在中心城區行兇。你們放心吧,回去我一定稟告我爹,並讓他派人嚴防戒備,好好盯著這一帶,保衛你們的安危。”
楚月魚看向陸辛錚,咧開小嘴衝他一笑,再催促他,“陸大哥,現在你們快回去吧。若時間太晚,我也擔心你們路上不安全。”
楚如海也在這時候深吸一口氣,望著他說:“月魚說的對,陸公子,你早點回去吧,不然你爹孃也會擔心你。”多餘的道謝的話,他就沒說了,因為已經說過太多。
陸辛錚自然點頭,“那我過段時間再來拜訪。明天我得陪我爹上京一趟。”說完又望向楚月魚,溫柔的目光中隱含著多分不捨。
楚月魚也目光復雜的凝望他,心中好似有千言萬語要對他說,最後卻又覺得什麼都不能說。
“再見。”隨後陸辛錚說了一句。
人生難料,世事無常。也是這聲再見後,他們好久沒見。
因為三天後有一夥官兵裝扮的人來到了他們家,為首那人說有人舉報楚如海私販軍火和私造兵器,於是便把楚如海直接抓走了。留下楚月魚和劉鳳簫,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
母女倆去找過陸元欽,正巧這些天陸元欽上京去了,陸辛錚陪他去了。然後她們再到靖遠侯府找方靖巖,可是方靖巖說他不知道這回事,也不知道楚如海被抓去哪兒了,但是他一定會幫忙徹查到底。
慶幸的是,又過了三天,楚如海被“放”回來了。尤記得那天晚上,夜涼如水,秋風蕭瑟,半夜時分,他們家藥鋪的大門忽然被撞開,有人將他扔進屋子裡。母女倆出來看到他,紛紛泣不成聲,他是那樣皮開肉綻,遍體鱗傷,奄奄一息。
後來,他們家關上了藥鋪,照料著楚如海的身子。但是,哪怕她們很悉心的照料,楚如海也沒有好起來。
某天晚上,虛弱的楚如海忽然小聲對劉鳳簫說:“等我不在了,你就帶著月魚回鄉下老家……在老家農舍的灶房裡,藏著一大盆人參,是我精心培育的……以後讓月魚繼續幫我培育它,說不定將來它對你們來說有大用處,能救下你們的性命……”
劉鳳簫知道他為何這麼說,跟交代遺言似的。她聽著胸口極痛,如即將窒息般痛,卻又無能為力。最後她也只是點頭,告訴他說知道了。
楚如海一死,楚月魚的性情整個就變了。她跟她的母親相依為命,兩人總是生活的小心翼翼,生怕遭受別人的欺凌,都極少有笑了。
爹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雖然她嘴上沒說,不去任何地方哭鬧申冤,但是她的心裡從此留下了一個心結,一件心事。她知道自己勢單力薄,只是跟母親相伴相依,她們沒有力量跟任何勢力做任何鬥爭。對她們來說,首先最重要的事情是:活著。
待楚如海入土後,她們便遵照他臨終所說,回去鄉下老家。
搬回老家她們也是秘密的,沒跟其他人打招呼。趁著天色還未完全拂曉,母女倆悄然出了城。
也直到她們離開這淵州城,陸元欽和陸辛錚都沒有從京城趕回來。
她們的鄉下老家,距離這淵州城大約三十公里。其實那邊如今也不安全,因為距離邊境更近,所以還是常有雜亂的兵馬經過。
辰時時,東邊的天空翻出魚肚皮色,朝霞渲染著一大片天空。棧道兩旁,草木青翠,霜露微重。母女倆提著包袱,漫步而走。大約走到天黑,她們便可抵達鄉下老家。她們所經過的每處地方,並非人跡稀少,反而來往的人群很多很雜,形形色色,有跑江湖的、有生意小販、有商家巨賈、有官府兵衛、有外族人士,也有其他像她們這樣的孤兒寡母。每當有人經過她們身邊,距離她們很近時,劉鳳簫都會趕緊把楚月魚拉到懷裡,很好的保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