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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1 / 2)

帝國西北部,夏。

晚宴結束,眾賓客們享受了聚會上豐厚的款待後,紛紛向主人道謝,在自家隨從的護衛下離去。

“王爺,您慢著,誒呦喂……”尋聲望去,只見主人家的一個小家僕小心地伺候著一個“大鬍子”,滿臉都是諂媚與奉承。

小家僕試圖扶著這位官兒爺上轎,但剛想伸手扶,大鬍子的部下立馬向前一步,抓住了他剛抬起來的手臂,同時一股隨之而來的威壓讓小家僕瞬間趴下,大氣不敢出,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哎呀,吳大人!”宴會主人見狀急忙陪著笑臉趕來,一邊趕忙為那個大鬍子賠不是,一邊怒斥家僕:“沒用的狗東西!第一次破例讓你一個新來的伺候!這一雙髒手要想留著,就給我離大人的衣服遠點!”

“哼,劉老弟,這也就是我——要是換成別人,這小子恐怕早就廢了——雖說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奴僕而已。”那位大鬍子一邊慢吞吞的上轎,一邊陰陽怪氣地說著,“不過你家招待不錯,也算得上是識相的主顧!”他似乎並不想深究,只是遮住了簾子門,不再理會這家主人,在百十個護衛的簇擁下慢悠悠的回去了。

護送大鬍子的隊伍慢慢遠去,過了好久,這家主人才敢開口說話。被稱為“劉老弟”的主人家看著趴在地上不敢起來的家僕,氣不打一處來:“好你個臭小子,你是想死是不是?破例給了你在大人面前表現的機會,你倒想造反!要是惹了大人不高興,壞了老子的好事,看老子怎麼修理你……”說著拽起家僕的領子,想要賞他幾個嘴巴,卻突然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周圍的一切似乎突然間靜止了,人也是,聲音也是,似乎空氣間的灰塵,在這一瞬間都靜止不動——但下一秒,一切都恢復了——但他自己的視線卻變得劇烈晃動了起來。他的視線顛簸著,由空中挪到地上——他看到了一個沒有頭的屍體緩緩倒下,同時自己眼前視線一黑,脖子上涼颼颼的——他突然意識到那個倒下的屍體就是他自己,而他的頭,則被剛剛的那個家僕拽著頭髮從地上拎起。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劉財主不明白,但似乎也不用明白了……

眾家僕還未反應過來,那個小家僕就已消失不見了。很快,他們看到了那個突然躺倒在地的無頭屍體,愣了片刻,爆發出驚悚的尖叫聲——

另一邊。

眾護衛護送著那位大鬍子官爺來到了一處森林邊緣。赴宴時還是白天,森林裡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但現在,由於是夜晚,月色被遮在了雲霧中,更是給森林新增了不少陰暗的氣息。“吳大人,小人請求繞道。”為首的護衛見此情景,向轎中請求道,“此宴後已時值夜半,況如今盜賊猖獗,更何況……”“怕個屁!”大鬍子在轎子中不客氣地打斷他。“哪個盜賊想瞎了心了,敢打擾老子!畢意老子我也不是吃素的!”一股威壓從轎子中傳出,轎中的大鬍子裸露出來的手臂上似乎瞬間長滿了青色的鱗甲:“繼續走!我倒要看看,會是哪個傢伙不知好歹!”為首的護衛見此情況也不敢多說,只得互相給了眼神,提高警惕,手持火把,開始穿過森林返回。

似乎真的是他們想多了,一路上都很順利。很快隊伍來到森林中央,護衛的精神也漸漸放鬆了下來。大鬍子在轎子裡開始貽然地啍著小曲,歌聲在夜空籠罩的森林中顯得冰冷瘮人:“……管什麼皇親國戚啊,講什麼信義忠良啊,那不過是我,心發慈悲啊……”小曲兒在空中飄飄蕩蕩晃晃悠悠,似月出一般驚動了山林鳥獸。

突然,為首的護衛感受到了什麼,舉手示意隊伍停下——剛剛在野獸的腳步聲中,似乎參雜著一些其他特殊的聲音。

突然,兩道黑影分別從路兩旁的角落裡衝出來,直接向中間的轎子撲去。但就在這一瞬間,為首護衛的身影閃到了這兩個身影面前,手中虛空一握,一把長槍出現在他手中,擋下了兩人的攻擊。長槍一掃,瞬間將兩人擊飛數十米。“刺客!”他大吼一聲,身體瞬間覆蓋上一層銀色盔甲,擋在隊伍和兩位不速之客之間。護衛的其他十幾個人也算是訓練有素,在經過短暫的慌亂後,也迅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百十號子人紛紛護在了轎子面前,緊張地盯著那兩個冰冷的身影。

“刺客?”坐在轎子裡的大鬍子先是一愣,但又隨之不屑地哼了一聲。對於刺客,他本身是既害怕,又不屑的——刺客本身不同於謀士:謀士是需要長期供養的主兒,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而刺客,則是個消耗品:他們以超強的爆發力與速度,在暴露自己的一瞬間完成任務,然後——要麼被殺,要麼迅速逃走。剛剛這兩個刺客的攻擊被護衛完美的攔了下來,在這一瞬間就已經宣告了他們的失敗。更何況,剛才他並沒有“感受”到——如果可以被他“感受到”,那麼說明這兩個刺客還有全身而退的可能——但現在,他可以放心地確定:這兩個倒黴鬼,說不定要麼是被逼急了,要麼就是空有一腔熱血,做著平淡無奇的美夢罷了。

但奇怪的是,兩個刺客眼見未得手,沒有逃跑,反而出乎意料的淡定,靜靜的站在那裡,冷冷地盯著面前的一幫護衛。藉著眾護衛的火把亮光,為首的護衛這才看清楚這兩個刺客的模樣:她們居然是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穿著黑色的夜行服,一個黑色長髮,一個黑色短髮。而所用的武器,居然是一根在手中僅僅不足一尺長的“手刺”。她們的眼中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突然,像是事先約定好的一樣,兩個人瞬間又向前撲來——不過這次的目標並不是轎子,而是擋在中間、手持長槍的護衛。護衛的反應十分迅速,怒喝一聲,手中長槍一掃,接住了短髮女的手刺後,向上一挑,想要將短髮女的手刺挑落。但就在這一瞬間,長髮女又從側面攻來——不過護衛並沒有理會——因為至始至終,他都沒有“感受”到“那種感覺”,就足以說明這種攻擊不足以傷到他。果然,那個從側面襲來的攻擊被他的銀色盔甲輕鬆擋住,但下一秒,短髮女藉著他上挑的力量躍向後方,與他又一次拉開了距離。而在他愣神之際,長髮女又緊接著貼身上前,手刺在掌心如蝴蝶般上下翻飛,直衝向護衛面門襲來。其餘的護衛見他將兩名刺客糾纏住了,也都大著膽子慢慢包抄過去,最終將她們倆人團團圍住,同時一點一點聚攏,縮小她們的活動範圍。

只是,誰也沒注意,有一個筆直修長的身影,正孤零零地站在轎子正上方的樹冠上,若有所想地看著夜空,地面上發生的纏鬥似乎與她無關。漸漸的,漸漸的,她開始調整自己的呼吸:吸氣,呼氣;吸氣,呼氣……重複多次後,她無聲地在樹冠上向前倒去,以頭朝下的姿勢躍下,自由落體,同時手心一翻,一副手刺出現在她手中。六十米,四十米,速度越來越快,高度越來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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