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身軀明顯一僵,宋婉辭看到他緩緩挪動著身體,轉了過來。
那張臉被幹枯毛燥的頭髮掩蓋了大半,露出來的部分則是長滿了膿包,有的膿包破了,還往外流出黃黃白白的血水來,看著醜陋瘮人,眼睛是腫得,看上去就是一條小小的縫,周圍烏青一圈明顯是被人打的。
他看著宋婉辭,帶著淡淡的疑惑與恐慌,他看得出來,宋婉辭不是北巷的人,他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很名貴的料子,而且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氣質,也像是大家貴族裡的公子哥才有的。
宋婉辭走到了他面前,蹲下,他有些惶恐地往後縮了縮,道:“我髒,你別靠過來。”
“別怕。”宋婉辭道,嘆了口氣,“你是被誰打成這樣的?”
“沒有誰,沒有誰。”那人呢喃搖頭,有頭皮屑隨著他頭髮的甩動被一併甩了出來。
宋婉辭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然後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那人看著宋婉辭的背影,臉上忽的浮現一抹嘲諷的笑容。
想什麼呢?這麼高貴的公子哥,怎麼可能會紆尊降貴給他關心?他算個什麼東西?他只是個無父無母長相醜陋的怪物罷了,他沒有和外頭那幫人一樣欺凌他,毆打他就已經很不錯了,自己還在奢望什麼呢?
正思量間,腳步聲由遠及近再次傳來,一抬頭看到了宋婉辭的臉,他怔住了,他怎麼,回來了?
“你的傷的有些嚴重,需要處理,不然會潰爛,我剛讓人去請了大夫,一會就會過來了。”宋婉辭道,神色平淡,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沒有名字。”他道,他連父母都沒有,又哪裡會有名字?從有記憶開始,他就一直在流浪,被人毆打,欺負,所有人都叫他醜八怪,怪胎,沒人要的野種,好像他的名字就是這些一樣。
“那我給你取個名字吧。”宋婉辭道,皺著眉思考了一陣,“就叫你蕭何吧,可以嗎?”
“蕭何?”蕭何喃喃,看著宋婉辭的目光愣愣的,他也有名字了?還是這樣好的名字?
宋婉辭點了點頭,又道:“你要是沒有地方可以去的話,就拿著這個牌子去慧王府,他們會給你安排一個活計。”她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牌遞給了蕭何。
蕭何看著宋婉辭拿著玉牌的手,白白淨淨的,十指纖長細嫩,指尖有一層薄薄的繭,一看就是好生保養出來的。
那塊玉牌也很乾淨,玉的質地澄澈透明,一看就是上好的玉。
慧王府,他是慧王府的人?
蕭何伸手,接過了玉牌,收到了懷裡。
很快有大夫一臉嫌棄地捂著口鼻走了進來,看到蜷縮在地上的蕭何皺起了眉。
“給他看看吧,開一些藥。”宋婉辭轉身對大夫道。
大夫對宋婉辭恭敬一行禮,雖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剛剛的丫鬟是拿著慧王府的牌子來找他的,就算慧王在不受寵,也是皇室中人,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大夫可以得罪得起的。
大夫走到了蕭何面前,蹲下,給他看起傷口來,臉上是怎麼也掩蓋不了的嫌棄,真搞不懂這些皇室中人是怎麼想的,跑來這亂糟糟的北巷破廟,給一個臭燻燻的乞丐治傷。
蕭何低垂著頭,長髮掩蓋住了他臉上的神色。
大夫站起身來,從帶著的藥箱裡拿出了一些金瘡藥之類治療外傷的藥物,宋婉辭送他出去,讓空竹跟他去抓了藥,給他結了錢回來,把藥給了蕭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