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桌臺前對坐,窗沒關緊,除卻暖和的陽光,還有一絲涼風漏進來。
小滿問:“冷嗎?我去關窗。”
紅杏笑著搖搖頭,替他夾了一片紅腸。
這麼一起慢慢悠悠地吃著飯,偶爾閒聊兩句,像是普通小家庭的日常生活。
小滿想到,好像還可以小酌對飲一杯,那下一回,應該備些酒的。
飯後,他出門去倒垃圾,回來的時候看見床鋪被理得平平整整,她在床邊立著,手上還拿了一本簿子。
一看那簿子,他便有些尷尬地搖著頭笑,“無聊時瞎畫的,不值一看。”
紅杏卻笑看著他,說什麼也不肯放。
小滿只有笑點了頭,“那一道看。”
兩個人一起拿了簿子,靠在窗邊坐著,此時太陽微微西斜,日光裡調和了一些澄黃暖調,溫柔地灑滿室內。
小滿把簿子攤開,內裡果真都是一些隨手畫出的草圖,以景物動物為主,用的是鉛筆,不知道是什麼時期開始畫的,有好多頁年代久遠,紙頁邊緣發黃,連那筆跡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他一頁一頁地翻,她就仔仔細細地看,有些事物是她沒見過的,也有些是她熟悉的。
一隻狗,是他小時候撿到的那隻。
一艘船,是他最初離家時坐的那艘。
翻到某一頁,他卻停了下來,只見那紙頁間分明夾著她的兩根長髮。
他這一下是真覺得難為情,臉頰紅透了,笑一笑,一句圓場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來,忽覺肩頭一沉,她已經將頭輕輕地靠了上來。
他任由她安安靜靜地靠著,甚至要屏住呼吸,像怕驚了停在草葉上的蝶兒似的,一動也不敢動。
不曉得是誰先抬起頭來,也說不上是誰主動的,兩人的唇便自然而然合到了一處,彷彿怕弄碎了這溫柔的陽光,淺淺相碰,親過一陣,又笑著分開來。
他去親她的眉毛,再去親她的眼睛,額頭貼著額頭,鼻尖蹭著鼻尖,他輕輕撫摸她的背,她也回應一般地伸了手,溫柔地摸摸他的耳朵……
煦和來的那日,紅杏正與婉晴正坐在店堂的沙發上,研討一條裙子的設計圖紙。
正值黃梅天,雲壓得很低,雨一直時斷時續地下,裡裡外外都是一樣的潮溼悶熱。
突然聽到福順猶疑地問:“咦,外頭的是宋少爺嗎?”
她們兩個一起抬頭,黃梅天的潮氣重,玻璃門上聚足水汽,又隔得遠,光線暗,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他終於推門進來,與此同時婉晴卻埋了頭去,手指有些煩躁地捻著設計冊子的頁邊。
人進來了,將落雨天的潮膩空氣也一道帶了進來,他們看清了,確是宋煦和,穿著件薄襯衣,手上拎了一把傘,進門來,他先把傘攏了,擱到門邊的傘架上去,這才向人一笑。
福順先迎上前去,笑道:“我就猜是宋少爺,果真是你,好長時間沒見了。”
煦和笑著點了點頭,“聽說你們在這處開了店,一直想過來看看,又總有事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