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們上前告知她們一聲,這就去買飲料。
賣飲料的地方也是人擠人,隊伍排得好長,福順還憋著尿,忍不了就與他們說了一聲,飛奔去上廁所。
約定好還在賣飲料的這處碰頭,然而等福順四處問詢,好容易尋到廁所,又好容易解決了,再一出來,放眼一望,卻只看到黑壓壓一片人頭,暈頭轉向,再分不清楚南北西東。
福順心裡曉得壞了事,頓時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走出幾步路,略微鎮定下來,想著師父和婉晴小姐穿的都是紅裙子,心裡頭默唸,要尋紅衣服的。
他一面走,一面在人群裡面搜尋,看見穿紅的女子就繞上前去看個究竟。
不曉得走了多久,糊里糊塗上了二樓,看到一處大房間,聽到那樂曲聲,心裡猜測可能是跳舞廳,他好奇地在門口張望。
這會兒並不是跳舞的好時候,舞廳裡空蕩蕩的,天花板上一盞圓球似的吊燈孤單地轉著,四下也是昏暗,他剛要走,眼睛無意掃到什麼,給雷打中了一般,一動也動不了了。
只看在那幽暗的燈光下,不起眼的角落裡,卻有一男一女摟著頸,纏吻在一起。不是別人,正是宋少爺和婉晴小姐。
他呆立著,心一陣狂跳,回過神來逃也似的離了那地方,臉頰已是燒了個透。
他又繼續走,一口氣上到了三樓。
中心劇場正在演出的是滑稽戲,福順對滬語半知半解,但一走到天橋的人堆裡,不由自主被圍看的人的笑聲感染,看著臺上人那做作的動作姿態,也不禁跟著笑起來。
滑稽戲演完,他預備再接著尋人,誰曉得卻又開始演出雜技了。
幾個漢子騎在馬背上一層一層地疊羅漢,他們疊得那樣高,眼看著要掛不住了,卻還繞著圈兒跑,那立在最高處的一位手裡同時還在拋著點燃的火把。
福順看得心驚肉跳,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過了好久,才隨了人群一道歡呼著叫起好來。
節目結束,他還沒回神,很快又有人上來變戲法。
這又是從沒見過的新鮮事物,他看著那人一會兒從帽子裡抽出一朵花,一會兒又抽出一把寶劍,到最後,竟變出個活物來——一隻兔子。
他張大了嘴,目瞪口呆,一步都挪不動了,不知不覺就這麼一直看到結束,此時夕陽斜照,時至黃昏,萬千燈火依次亮起。
他覺出了餓,就跑到賣吃的那裡,買了麵包拿在手上,再買一根冰棒咬嘴裡,一口冰棒一口麵包,邊吃邊走。
正往下走時,眼角的餘光無意中在最中央的大轉輪上瞟到一抹大紅,他駐足定睛細看,其中的一個轉椅上坐著的正是他師父紅杏和小滿。
福順急急忙忙過去,趴在離轉輪最近的欄杆處等候,看他們快到眼跟前了,剛要向他們揮手,卻看小滿摘了師父的耳墜髮卡,笑著將一枚亮閃閃的戒指戴到了師父手上。
不過一晃神功夫,那轉輪又很快朝上轉去,他再仰頭看,正對著夕陽,那兩個人的身影都模糊成了剪影,卻是緊緊依偎在一處。
他感到臉頰又燒了起來,昏頭,怕是要中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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