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鼎章也覺得奇怪,場子人都擠滿了,這時候就不會再往外賣票了,怎麼還有進場?
梅老闆也無奈只是反覆朝著那幾位哀求商議,眼看就要僵持下去,卻看到幾人步入書場,他眼尖一看立刻喜出望外“陳先生?李先生?劉漢~~郎中!”一個激動差點喊出劉漢尼拔來。
書場中的聽客也齊齊望去,梅老闆見幾人進場一溜小跑到他們跟前“陳先生,你看這個書場位置實在是。。。。。。”
“陳先生,下午見義勇為,實在是讓人佩服,既然來聽書,那肯定是歡迎的,你要不到我這裡來,我們可以擠擠。”王老郎中適時解圍。
剛才衝梅老闆發火的那位聽了這話,也不在作聲,只是屁股往隔壁挪了挪,空出小半個身位來。眾人一番運動後,還真就擠出三個空檔。
陳布雷抱拳拱手“多謝給位父老,我幾人莽撞而來倒是打擾各位聽書了,梅老闆,今天在場各位的籤子錢就算在我的賬上,每桌瓜子茶食也儘管擺上去,都由我來。算是給大家賠禮了。”說完各自入座。
分割線
下面的情節會涉及到《玉蜻蜓》這部書,所以先講幾句
《玉蜻蜓》是彈詞界最著名的幾部書之一,從流傳時間長度和演唱者的數量來看,應該是不輸《三笑》甚至略有超出。演唱的名家眾多,版本也是浩瀚如煙,這裡就不做索引考據的學問了。講點八卦吧。為什麼被稱為小書之王的是三笑而非玉蜻蜓呢?
原因比較好玩,先介紹一下大致劇情走向,和三笑類似,也是一部書兩條線。一條是金貴升離家出走在庵堂和女尼志貞有染,後金病亡。志貞生下遺腹子,無法在庵堂中養大,故而委託老佛婆將嬰兒送回金家。路上陰錯陽差,孩子被朱家撿去,而朱家後來因故無法繼續收養,便將孩子給了退任的知府徐上珍。徐給孩子取名徐元宰,養大後16歲得中狀元,胡憑藉生父金貴升的遺物家傳寶物玉蜻蜓,最後和生母相認的故事。因為這條線以金貴升為頭緒,故行內成為金家書。
另一條線是沈君卿尋訪申貴升,長江遇盜,芙蓉洞團聚,後衣錦還鄉等情節,稱為沈家書。
這部書在吳地,乃至更遠的江西都有地方戲曲來演繹,比如滬劇中就叫《庵堂相會》,越劇,婺劇,吳地一些灘簧也有唱。但奇怪的是,除了彈詞外,在其它劇中,主人公的名字都叫申貴升,唯獨彈詞中改姓了金。
有一種說法,這部書一開始是,大明首輔申時行的冤家同為首輔的王錫爵編排出來噁心他的。申時行中狀元時的名字確實是徐時行,他爺爺過繼給徐家,申中了狀元后才歸宗。而申本人又是蘇州人。
北方有句罵人的話叫“姑子養的”,姑子就是尼姑的意思。再再看看主人公的名字徐元宰,元宰二字即可分開分別理解為狀元宰相,合在一起本身也是宰相的別稱。
所以這玩意出自申家仇人的機率確實很大。
申時行做到了宰相,在蘇州自然成為大族。怎麼可能容忍《玉蜻蜓》的傳播呢?於是充分動用宗族勢力,幾次在禁演。但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於是在核心金家書的基礎上加上相對更為刺激的沈家書後,披著《芙蓉洞》《節義緣》等馬甲上演。又將申姓改作金姓。
申時行後人對此也沒有辦法,最後和彈詞藝人工會光裕社達成協議,唱就唱吧,但別在蘇州城內,其它九百六十萬平凡公里的土地上愛哪兒唱哪兒唱去。
可見這本曾被稱為**之首的玉蜻蜓在廣大三俗群眾心目的地位。
另外著名考古學家鄧之誠在《骨董瑣記》中明確表示萬曆間吳縣申時行,太倉王錫爵兩傢俬怨相構,王作《玉蜻蜓》以抵申,申作《紅梨記》以報之,皆兩家門客所為,相傳至今。”。可我看過紅梨記,沒發現黑王錫爵啊。
彈詞《玉蜻蜓》目前流傳的老錄音有兩套,一套是蔣月泉先生和江文蘭先生的18回版本,另一套是蘇似蔭先生和江文蘭先生的全套。要聽唱聽前者,要聽完整故事的聽後者。
非常遺憾的是這二套都是49年後的“割過尾巴“”的部分,清代“**之首”的風采是徹底欣賞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