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先生, 請不要將人與大猩猩相提並論! ”我喊道,“人類的智力水平比大猩猩高得多,一個三歲的人類嬰兒也要比一隻成年大猩猩聰明。正因為人類是地球上最聰明的動物,所以,就取得了主宰地位。”
“問題就在這裡,朋友。”朗姆博士平靜地說,“可以肯定地說,我們阿爾法人的智力和科學技術水平比你們地球人要高出許多倍,我們已經在相當大的宇宙空間內佔有統治地位。我們能夠飛越遙遠的星空到地球上來,對它進行考察,而且能把你帶到我們的飛船上來,與你進行面對面的語言交流,就完全可以說明這一點。要說我們與你們地球人的區別,就相當地球上你們和大猩猩的區別,這種比喻並不過分吧。”
我立刻意識到,我剛才談到的那幾點論據實在站不住腳,這讓我在論戰一開始就犯了大錯,處於十分不利的地位。我們人類與大猩猩之類的靈長目動物的區別,應該是教科書中的說法,即能完全直立行走、會製造和使用工具、能進行創造性的勞動。唉! 這幾條,我早就該想到的。於是,我把書上的這一段背誦給朗姆博士聽。並且告訴他,關於勞動創造人的結論,是我們地球上的偉大學者提出的,而且已被廣泛接受。朗姆博士微笑著聽了這話,沉吟片刻,就不再同我爭論。實際上可以看出,這次會面大大出乎他的預料,同時也激發了他對我的興趣;他開始認真考慮我的論點了。
“十分抱歉,阿卡利利。”他說,“我剛剛接到我祖國的命令,要求我們務必把一個活的地球上最高階生命個體帶回阿爾法星。而當時我們已作好返回我們星球的準備,飛船返航的程式也已經啟動。相信你會明白,我必須執行這個命令。倉促之下,你和你的夥伴就成了我們最近、最方便的獵捕物件。我的部下當時無法判斷你們使用的是哪一種語言,無法與你們溝通。你們的反抗使我們有兩個優秀的同事喪失了生命,不得不永久地留在了地球上。如果有一天你能回到地球,你會在那裡看到兩座石砌的墳墓。為獲得你,我們付出了太高的代價。”
說到這裡,博士垂下頭,沉默了好一會兒,像是在對死者進行哀悼。
“於是,”他接著說,“我們不得不對你採取強制措施,因為我們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去選擇其它方法。當然,這種失誤是我們自己造成的,假使我們有充足的時間作好準備,用漢語向你們喊話,也許就不會發生這個悲劇。是不是,阿卡利利?”
“情況會有很大的不同。”我坦率地回答。
“啊,我同意你的這個說法。”他點點頭,“不過,令我欣慰的是,對你的測試表明,你有很高的智力,年輕而健康,完全有資格代表地球現代文明,這就彌補了我們的損失。好啦,我們應當成為朋友。現在,我代表阿爾法人,正式向你提出邀請,請你到我們的星球去作客。也請原諒我們先兵後禮了。”
朗姆博士兩腿彎曲,向我鞠了一躬。這個動作在我看來雖然有點可笑,但還是顯得很謙恭。
聽了郎姆博士這一番話,又看了他的滑稽動作,我的火氣消了大半,同時為殺死他們兩個同伴而感到歉疚。說到去外星旅行,對我這樣一個熱血青年,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要是當初他們派個代表到瑪爾柯河谷的營地來,好好地說明這個意圖,說不定不止我一個人會接受邀請哩。然而,事情弄到這個地步,對於我來說總帶有屈辱的性質。可是如果我現在拒絕他們的“邀請”,那就很可能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反倒得不到好的對待了,不如給對方個臺階下,答應去阿爾法就是了。於是我說:
“好吧,先生,請允許我對你們兩位同事的犧牲表示深切的哀悼。我接受你的邀請,就跟你們去阿爾法星球好啦。”
朗姆博士臉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不住地拍打胸膛。後來我知道,阿爾法男人高興時總是這樣的。
“謝謝你,阿卡利利,”他說,“你能同我們合作,那真是太好了,這就省去了我們不少麻煩。我們保證會盡最大努力來滿足你的各種需求,當然是在我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們已決定由現在站在你身邊的這位小姐照顧你。”
巴姆蒂蘿小姐先是以同樣的方式朝我鞠躬,然後抬起頭——她那美麗的眼睛中充滿快樂與友善——說道: “為你服務,我感到榮幸。”
“先生,”我對朗姆博士說,“我認為我有權力知道有關阿爾法星和你們的飛船的一些基本情況。”
“當然,當然,我的朋友,”博士說,“你我之間沒有秘密。只要你聽得懂,我和我的同事們願意回答你提出的任何問題。”
“第一個問題: 阿爾法星在什麼地方,距地球有多遠?”
“按你們地球人的說法,是在半人馬座方向,距地球約五點五光年,或者說是五十二億萬千米,相當於三千五百個你們的太陽半徑。在被你們地球人稱為銀河系的這一塊宇宙物質中,咱們可以算是近鄰呢。”
“第二個問題: 飛船此時距地球有多遠? 速度有多大? ”
“距離,速度……對不起,得換算一下,”博士轉過身來,在一個操作平臺上按了幾次,“按你們地球人的說法,相對於地球的速度大約是每秒七百二十千米,距離地球是三千七百萬千米,還在你們的太陽系之內。”
“第三個問題: 我還能否與地球上我的同伴聯絡?”
“當然可以,完全可以。”博士說,“我們可以按照你指定的頻率,定向發射訊號,訊號的強度足以讓對方收到。但要接收來自地球的訊號卻要困難得多,因為距離太遠,來自地球的電磁波訊號必定十分微弱,而且地球上同一頻段的訊號太多,它們混雜在一起,很難區分。儘管我們的接收裝置十分靈敏,但要檢出你所需要的訊號,卻並不是很有把握的。”
“請允許我現在就與地球聯絡。”我興奮而急切地嚷道。
“現在還不行。我們需要把你們的通訊方式調製出來,這是需要時間的。”
朗姆博士用阿爾法語同巴姆蒂蘿小姐交談了一陣,這一段對話沒有被翻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