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察舉制裡的“舉”這一環節,那是這年代計程車族手中最核心的利益,真心不是周家這樣的商人豪強和高家這種在本地郡縣還沒什麼根基計程車族能夠擁有的。
這也是為什麼,即便是周家這種幾乎已經做到一州一郡之地的最大商人的豪強之家,也無法跨入士族這個圈子的門檻的根本原因。
階級的固化使得東漢末年的大多數的豪強地主都難以接受,更何況是更底層的氓首百姓。這就解釋了為什麼黃巾起義這場聲勢浩大的大漢之殤,為什麼一經發動就能這麼快這麼迅速地得到天下響應。
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張角有多麼高的個人魅力,或者準備得有多充分,只是這大漢朝,真的是已經失去了這天下太多的人心。
豪強地主土地兼併愈演愈烈,天災人禍頻發,草民百姓生存艱難,活都活不下去了還能不反?
世家門閥又透過“察舉制”壟斷了所有的上升途徑,即便是豪強地主,大商巨賈也基本上沒有任何的進升之階,他們就甘願被人當成圈養的豬羊隨時待宰?他們能不反?
即便是士族當中的那些黨人,因為大漢桓、靈兩代帝王的不斷打壓,更是鬧出了黨錮之禍這種絕了他們的根基的事情出來,他們難道就沒有怨言麼?黃巾之亂會少得了他們的推波助瀾?
氓首、商賈、豪強甚至是黨人,這麼多人都對漢帝的統治產生了不滿,怎麼可能還不天下大亂?
再加上道門一派對於自漢武以來,施行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不滿,這天下能熬到這時候才反,就已經是這大漢朝他們老劉家的祖上積德了。
所以啊,黃巾隊伍中也真不是張凡一直認為的全都是些大字不識一個的氓首百姓,他們當中還有著相當一部分的朝廷的低階吏員,地方豪強,白繞和廖化都是出自這一類人。說不準還有些黨人也隱姓埋名的投身其中了也說不定。
話說回到周家的兩位公子想要成為朝廷官員,從而進身到士族這個門檻的問題上。
皇帝直接徵辟太不靠譜,用朝廷的名義徵辟自家又沒那個人脈資格,其他的辦法也就只剩下一些比如大將軍、三公或者是一方州牧之類的有資格自行開府建衙的朝中重臣以個人名義徵辟為府中屬吏隨員了。
這個,更難。
畢竟是剛剛在朝堂上站了隊,抱緊了宦官們的大腿,得罪了滿朝文武,人家真要是徵辟了你,你敢去?恨不得把你往死裡坑呢,怎麼可能還給你個官身。
要說這禮還真沒有白送的,錢沒有白花的,到底還是人家張讓、趙忠專業,拿了錢就辦事,沒機會也要給你創造機會出來。
察舉制是沒機會了,但是那不是還有個太學麼,那可是正經的大漢朝給自己培養、儲備人才的機構。
雖說這太學生都已經快有上萬人了,每年能從當中被遴選出來成為朝廷官員的也沒幾個。但是隻要是進了太學,那就是有了機會不是?
張凡他們前面搞的那些又察舉又徵辟的,不就是為了給自己進入到士族圈子披上一層“新衣”麼。進了太學跟被州郡舉薦了孝廉、茂才,在效果上這還不是一樣的。
至於今後想要順利的被朝廷再委任為正式的官員,只要有了合理的資格,那還不是他們“十常侍”一句話的事。
這種拐彎抹角的辦法,如果是讓張凡自己去想,那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倒不是說就有多難,只是剛剛說過的,張凡在這個東漢末年還是“太年輕”。很多這個時代的思維模式、處事方法,甚至是一些基本常識,那都是他所不瞭解的。想要做到能夠對這些問題的處理也能信手拈來,張凡還需要更多的融入到這個時代當中去。
這一趟雒陽之行,到這個時候基本上就算是皆大歡喜了,甚至稱得上是收穫頗豐。
至於今後是不是就成了十常侍乃至他們背後的靈帝對抗士族和外戚手裡的刀,每天都要面臨著士族、外戚的排擠打壓這些,張凡和周宜還都沒時間去想。
就算是想到了那又如何,他們一個商賈、一群亂民、一個落魄士族,這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機緣了,還有什麼可挑剔的,有這時間不如多做做今後的打算。畢竟山裡還有無數張嘴等著自己餵養,畢竟今後還有那麼多的錢財等著自己去賺取,畢竟今後搭上了十常侍的線還有更高的官位在等著自己。
這些可都是自己當初想都想不到的新問題。
咱不是還跟趙忠、張讓定下了一座酒樓麼,等到這處生意正式的在雒陽運作起來,今後跟他們打交道的時候還多的是,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那些問題,雖是煩惱,但那也是幸福的煩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