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丸的景趣和外界一樣,一年四季自然輪轉,太宰感受著從側頸掠過去的帶著熱浪的風,斜掛在天邊的日落將花田本就明亮的顏色附上一層暗沉的紅光。
鶴丸國永在他背後時不時發出一聲咋咋呼呼的驚嘆,無非是感嘆審神者的靈力很強,這花開得真好看。
等到了天守閣外,太宰旋身,朝鶴丸國永點點頭:“鶴丸國永,你該回去你該回的地方了。”
鶴瞪大眼睛,帶著遺憾的神情左右望了望:“這麼快?”
太宰不明所以,但並不妨礙他要讓這只跟了自己一路的紅眼白鶴離開自己的視野,然後輕快進入天守閣的房間,招呼等候已久的狐之助燒開一壺水,用小狐貍在萬屋買來的上好紅茶葉泡一壺香甜清新的茶水。
鶴丸國永撇撇嘴,本性敏銳的他就算面對的是審神者無表情的臉,也已經知道對方對自己的不待見,不過這份情緒只單單針對不讓進天守閣而已。
紅眼睛的鶴眨眨眼,企圖透過自己一張偏幼態的臉賣萌:“真的不能進去?”
太宰冷漠道:“不行。”
垂頭喪氣鶴黯然遠離。
遭受渣審折磨固然讓人心生憐憫,小心翼翼的對待,但他不是那個加入武裝偵探社的太宰治,而且就太宰治這個整體來說,他們都不是什麼純粹的好人,對不相幹的任務物件沒多餘的包容心,何況他的目的又不是來這裡做一個審神者。
默默目送鶴丸國永悽涼的恍若頭上下著綿綿陰雨的背影,太宰不為所動。
“葉藏大人?”狐之助叼著一個水壺,歪頭看著站在門口遲遲不進去的審神者,它順著審神者的視線看向那片花田,但除了在晚風中搖曳的向日葵,什麼都看不到。
太宰緩緩撥出一口氣:“今天的茶不用泡了。”
曾經四年幾乎不眠不休的審神者忽然有這麼一瞬想要早早入睡。
這很正常,迷宮圖書館選擇的第一個世界就暗險起伏,智謀固然強大,但一遇到像小矮子那樣一力破萬法的家夥就很讓人傷腦筋,且不說還會有人智勇雙全。
他需要一個素質起碼在水平線以上的身體。
洗漱完換上睡衣,太宰推開疊好的薄被,安安穩穩躺到床上。
午夜時分,太宰醒過來,他感到暗中有一道隱秘的視線掃過自己所在的位置,並藉助清涼的月色看到天守閣外那顆大樹樹枝上坐著一個人影。
出振服的雪白即便是昏聵的光線也阻擋不住,大片大片月光透過樹枝間的空隙灑向那個擦拭太刀的人身上,各種真金裝飾物反射出明亮的光。
是鶴丸國永。
太宰將敞開一點的窗戶徹底推開。
鶴丸國永一點也不驚訝,將本體插入刀鞘,興致勃勃朝審神者招手,一點也沒有可能是自己打擾對方睡眠的自覺。
“晚上好,葉藏大人!”
太宰一言不發,鶴丸國永停了兩秒後自顧自說道:“呀,樹上的月光真是很好呢,葉藏大人要來賞月麼?”
“......”
鶴丸國永嘴角的笑僵住,他在審神者的注視下不由自主往後靠了靠,即使背後就是粗大的樹幹,退無可退,可他在剛才的一瞬間確實被看得頭皮發麻,有種靈魂被都剖開攤在月光下,被冷風吹的錯覺。
審神者站在窗戶前,身上穿著看不出具體顏色的睡衣,頭發有些淩亂,遮住眼睛的繃帶也摘了下來,好好放在床邊。
初次見面,審神者看起來只是一個年紀輕輕且身體素質極為差勁的青年。
後來那股爆發式傳遍整個本丸的靈力讓鶴丸國永改變了這個想法——一個有著強大靈力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