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仔小嘴不由嘟起來,但到底年紀小,午時又忙著摘野菜,趙哥兒像往常哄他睡覺那般輕輕拍著他胸口,他嘟囔了幾句方子晨聽不太懂的話,便迷迷糊糊睡著了。
趙哥兒收回手緊緊貼著身側,靜默不語,方子晨稍稍抬起頭,做賊似的用氣音問:“趙哥兒,你也睡不著嗎?要不要我也給你講個故事?”
趙哥兒:“······”
“……好。”
“從前有個哥兒,晚上睡不著,他閉著眼睛想,我為什麼會睡不著呢!想啊想,然後他就睡著了。”
趙哥兒:“·····”
……
他默了半響,方子晨聽著他有些凌亂的氣息,正要開口,便聽趙哥兒低低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乖仔睡著了,你······你想要嗎?”
月光從破舊的窗戶和缺了大半邊的屋頂照進來,室內不算黑暗,趙哥兒雙手緊緊抓著身下不算柔軟的草蓆,臉色看不出什麼變化,就像走在村裡,遇見平常相處不錯的老鄉,問:‘你吃飯了嗎’一樣平常,沒什麼值得難堪羞澀。
方子晨起初沒反應過來,懵懵的看著他,趙哥兒垂著眼睫不敢看他,衣襟處的白皙的脖頸在方子晨的目光下漸漸染上桃花般的紅。
方子晨像是任通二脈突然打通瞬間就懂了,他瞳孔驟然緊縮,一屁股坐起來,不太結實的木板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你···你怎麼可以對我說這種話。”他滿臉的不可置信:“我才十八歲啊!你能不能做個人?”
他反應極大,趙哥兒面色一變,急促的喘了一聲,他嘴巴動了動,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乖仔被吵的咕噥一聲,緊接著翻了個身子,對著方子晨,趙哥兒輕輕拍著他的肩膀,不一會兒又熟睡過去,被乖仔這麼一打岔,那股子勇氣洩了一大半,趙哥兒不說話了,在方子晨以為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羞愧難當,不好意思再說些什麼的時候,趙哥兒又開口了,嗓音輕輕,但不難聽出裡頭表露出的忐忑與不安:“你,不想要嗎?”
方子晨:“·····”
他不可置信的望著趙哥兒,繼而突然想到這裡是小河村,不再是以前那個現代世界。
村裡同他這般十八歲的漢子,早已孩子老婆熱炕頭了,十八歲做那檔子事,在趙哥兒眼裡,算是正常不過的事兒。
只有自己,在前十幾年人生中循規蹈矩,意識還轉不過來。
他不是不能明白趙哥兒,初來乍到,兩個陌生的人被迫綁在一起,作為弱勢的一方,趙哥兒是不安的,他急於表現存在感,在床下他聽話、努力的幹活,唯方子晨馬首是瞻,在床上他想成為一個被需要的東西,不拘於是什麼,只有被方子晨所需要,讓他覺得他是個不可或缺的、聽話的東西,那麼他就可以留在這裡。
再次開口求歡,趙哥兒也不是不難堪。
他咬住嘴唇,閉上眼睛,把臉埋到乖仔背上,方子晨能看到他那被乖仔瘦小的身子遮掩不住而露出來的紅透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