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晨眉頭又皺起來。
開什麼玩笑呢?
他才十八歲,怎麼能結婚。
人家晚婚晚育,他就算早婚早育也不能早到這個地步。
趙哥兒抬眸看他,見他臉色不是很好,且擰著眉不說話,就知道他是個什麼意思了。
心口有些鈍痛,密密麻麻的,說不上來什麼滋味,就是不好受。
他牽著乖仔的手,不開口,也不哀求,冷漠又有點麻木,像這個事件的局外人。
大不了就是一死,他想。
可···
趙哥兒還是希望有個人能來救他。
他這輩子算上今天活了十九年,產生這種念頭就三次。
第一次是他被拐賣進馬家試圖逃跑被抓住的時候。馬家把他關在一個破舊潮溼又窄小的柴房裡,他被麻繩捆綁著。馬家人天天打他,飯不給他吃,水也不給他喝,手臂上被抽裂的口子流膿生蛆,啃咬著他,那時他年紀尚小,噁心、恐懼、慌亂、又不知所措。
他求馬家人放過他,別打他,他再也不跑了,可馬大壯卻說,不能放了他,要給他個教訓,將他打疼了,打怕了,他以後才不會想著逃跑。
馬家人是真的心狠,硬生生關了他六天。
那時候每天晚上他望著屋頂漏進來的光,想要是有個人來救救他就好了。
……不拘是誰,只要能把他救出去,就好了。
可是···沒有人。
馬大壯那話確實是對的,後面的幾年裡,也許是那一次真的被打疼打怕了,他再沒生過逃跑的心思。
他老老實實,砍柴、下地、洗衣、挑水,什麼活兒都幹,整天連抽轉。
不是不覺得累,而是不敢停下來。
可即便他都這樣了,馬家人還是不准他離開小河村半步。
於是,年幼的他被囚困在這貧瘠之地,給馬家人做牛做馬,不見天日。
第二次是昨晚落水的時候,在他瀕臨絕望之際,他又再一次想,要是有個人來救救他就好了,他還不想死,他的兒子還那麼小。
……然後方子晨出現了。
今天,他又再一次想有個人來幫幫他。
他在小河村算是無根的人。
被休了,沒有孃家可以回。
身上沒有一文錢,甚至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時代近乎苛刻,他丟了馬家這麼大的臉,若方子晨不想要他,村裡容不下他,馬家又會怎麼對他呢?
他的孩子還這麼小,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