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凌若淵難得一見的沮喪,我有些詫異。不過我可不是會察言觀色,善解人意的人。我懶得打聽別人的辛酸苦辣。於是我趕緊轉移了話題,想將這些個愁雲慘霧的氣氛緩和緩和:“你們到滄浪宮,究竟是找什麼人啊?”
“仇人!”凌若淵斬釘截鐵地道。
“原來你們是去尋仇。”我恍然大悟。
“尋什麼仇?”站在不遠處的秦松走過來,有點嗔怪地道:“世上哪有那麼多仇恨?大多數所謂的仇恨,不過是自己過於小心眼罷了。”
“你說我小心眼?”凌若淵彷彿被人踩到了尾巴,蹦得老高。她兇巴巴地瞪著秦松,反駁道:“你心胸開闊。那你尾隨我到此處作甚?”
“尾隨?”秦松有些氣悶:“你這麼橫衝直撞的。如果我們不跟著你,指不定你會撞得頭破血流。”
“頭破血流就頭破血流。”凌若淵狠狠地跺著腳,彷彿要哭出來了:“反正這世上,我就是個沒人要的。”
“有人要,有人要。”秦松立即安撫道:“我……我們都可稀罕你了。”
鍾懿也走過來,拉住凌若淵的手,柔聲道:“世上的事情,自有因果。說不定,那些對不起你的人,是有什麼苦衷呢?”
凌若淵抹抹眼淚,吸了吸鼻子,板著臉道:“苦衷?好!我倒是要親口問一問,這苦衷究竟是什麼?”
說完,凌若淵轉過頭來望著我,又擺出一副焦躁的表情道:“姬無意!快說,什麼時候才到滄浪宮?”
我忍不住嗆聲道:“秦松和鍾懿把你當成寶貝。我可不吃這一套。你少跟我耍橫。”
“你!”凌若淵一呆,氣急敗壞起來:“姬無意!你休要耽誤了老子的大事!你信不信,老子……老子掀翻了你的船!”
說完,凌若淵誇張地蹦躂起來,彷彿真想把我的船給掀翻了。
誰知,凌若淵的內力,異常澎湃!
她這一蹦躂,我的船,竟然劇烈地搖晃起來。
我們一時站立不穩,紛紛東倒西歪起來。
我大驚,疾呼道:“凌若淵!你使的什麼妖法?你休要蹦了!”
凌若淵正抱著一根船帷,委屈巴巴地道:“哪裡是老子蹦的?你的船是紙糊的,不禁蹦。休要嫁禍給老子!”
我定了定心神,勉強站起來,向四周看去。
這時我才發現,周圍的白霧,比平時更加濃重了。
不但濃重,這白霧,還透出一種詭異的氣息。
這種氣息,彷彿是,一種腐朽之氣。
就好像,推開一扇長年鎖閉的大門,屋子裡的陳舊破敗之氣撲面而來。
在濃重的白霧之中,人影看得更不清楚了。只聽到甲板上船工們混亂的腳步聲和急切的呼喊聲。
我的船工,都是跟著家父打拼闖蕩了數十年的,個個見過大風浪,經歷過大場面。如今,他們卻慌亂如斯,著實讓我驚異不已。
很快,我就明白了,他們慌亂的原因。
我的寶貝大船,彷彿被凌若淵說中了,竟像個紙糊的,更加劇烈地搖晃,甚至,翻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