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裕欠了欠身子,對老夫人道:“母親請說。”
沈老夫人道:“樾兒成婚那日,桃笙自然不能缺席,可她本就是個不管不顧的脾性,又對府上諸多不滿,難保不會在那日鬧出一些事端來。”
沈老夫人認為,這次沈樾成婚,京中不少有頭有臉的貴胄名流都要參加婚禮,對於桃笙而言,的確是一個鬧事的好機會。
沈裕對於長子的婚事十分重視,自覺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已經考慮到了,卻沒想到沈老夫人說得這麼一層。
此時聽了老夫人這話之後,覺得對方說得很有道理,當即皺著眉頭道:“還是母親思慮周全,那依著您的意思,這事該怎麼辦?難道當真不請桃笙過來觀禮?”
可沈樾畢竟是桃笙的嫡親兄長,若是府上還像從前沒有找回桃笙倒還罷了,如今人已經找到了,也言明瞭她就是侯府女兒,連親哥哥娶親都不許她過來觀禮,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這可不成。”沈老夫人道,“依著她的性子,若是知道了樾兒成婚我們府上卻不許她過來,怕是更會鬧出一些風波。”
沈裕的眉頭越皺越緊:“既如此,少不得還要請夫人出面去勸勸那孩子,我看桃笙還能聽她的話一些。”
說話間,洛昕走了進來。
沈裕對著妻子道:“我和母親正在說樾兒的婚事,怕桃笙到時有什麼事,還要夫人幫著多勸勸這孩子,讓她寬些心才好。”
洛昕甚至都沒聽明白,沈樾要成婚究竟關桃笙什麼事,怎麼今日說好了商議沈樾成婚之事,最後有拐到了桃笙身上。
看著洛昕明顯有些不解的神情,沈裕補充道:“我和母親也是擔心,桃笙若是有什麼不滿,會不會在樾兒成婚那日發作出來?當著那樣多的親戚朋友,難免不太好看。”
原來這兩人是打得這個主意,實在是太小看了她的女兒。洛昕坐了下來,淡淡掃了這對母子一眼:“桃笙不會。”
這下輪到了沈裕覺得奇怪:“夫人為何會有此斷言?”
“前幾日我去了趟同光巷蘇宅,告知了桃笙樾兒成婚的事。”洛昕道,“原本也是想著請她過來觀禮的,可笙兒說,那日偏巧也是她表兄恩師宋先生母親的生辰,她那日要陪著姨母去宋家賀壽,走不開,就不過來了。”
洛昕這話對於在座的母子二人如同當頭一棒。
沈老夫人為此事日夜難安,想盡辦法防著桃笙過來鬧事,可被猜測物件卻壓根沒當回事,不光沒有鬧事的想法,甚至連觀禮的事都沒什麼心思,實在太讓人出乎意料了。
這樣一來,更是顯得自己小人之心,沒有半分寬容長輩的姿態。
老夫人臉上當即有些掛不住,但嘴上依然不饒人:“嫡親兄長娶親都不來觀禮,卻為了表哥的事奔忙,這像什麼樣子。”
沈裕最介意的也是這一點。
不管怎麼說,桃笙都是他的親生骨肉,今日能為著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表哥置親哥娶親於不顧,來日再面臨選擇之時,就能為著那個毫無親戚關係的姨母不顧生身父母親。
這也是他所最不能接受的。
“依著我說,桃笙不來也好。”洛昕道,“若是那孩子來了,府上對她的身份又該備一套怎樣的說辭?究竟說是樾兒的妹妹還是我家中表親?若錦沈辭他們拜見新嫂領紅包,桃笙只能在外間看著,也實在不像話。”
既然桃笙一開始選擇了這一條路,便也只能這樣一步一步走下去,慢慢跟家裡徹底割裂開來。
想到這裡,洛昕的語氣不由更添了幾分諷刺意味,“桃笙既然不來觀禮,想來再不會有旁人沒分寸的鬧事,倒也省了母親和侯爺的一番擔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