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悚然的氣息衝擊下,孤直公差點嚇得肝膽俱裂,眼中恢復了些許清明。
他呆滯許久,眼眶中突然多出兩顆渾濁淚珠。
在這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的瞬間,老人第一反應卻並非求救,而是五官扭曲的哭嚎:“天君,我等的修行和心性沒有了,全都沒了!”
他帶著幾顆老樹教人識字,分發糧食,靠著雙手積累下來的多年苦功,全都毀在了那一灘汙穢上。
孤直公活了千年有餘,此刻卻像個無助的幼童,咕咕嚕嚕的嗚咽。
沈緣淡然的看著他,突然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回去休息一會兒。”
在手掌的推動下,老者輕飄飄的鑽回了松樹裡。
沈緣已經明白了對方的訴求,動作間也不再猶豫,果斷的用仙光抹去了汙穢,指尖掠過樹身,已經被浸染的部分全都化作木屑散落。
杏仙怔怔佇立在旁邊,眼底湧現悲傷,終於憤怒道:“天君救不了我們,又何苦再傷害我們,我等只想活著,到底有什麼錯!”
即便是被汙穢浸染的部分,照樣也是孤直公的身軀。
如此行徑,與那千刀萬剮的凌遲之刑有何區別。
沈緣仿若未聞,直到將那松樹剝到只剩一顆樹芯,這才輕輕拍了拍它:“辛苦了。”
孤直公重新顯出傷痕累累的身軀,皮肉綻開,深可見骨,已經只剩一口氣在。
他雙目清明,懷念的看了看四周,溫和的撫了撫杏仙的腦袋。
做完這一切,孤直公重新看向沈緣,恭敬的行禮道:“知我者莫過於天君,謝天君賜死。”
他話音未落,手中卻是多出一支硬物。
孤直公渾身微微一滯,收回手掌看去,那是半支斷筆。
見狀,他突然又哭又笑起來。
誰說行善無人能見,這不是有人看見了嗎。
心緒激動之下,孤直公的身形逐漸飄忽起來。
沈緣搖搖頭。
他覺得對方是誤會了什麼。
他把這支筆還給孤直公,只是希望這顆老樹明白。
有罰便有賞。
天不賞,他賞。
沈緣漠然抬手,掌心多出一顆蟠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