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勤總站的食堂總的來說還算不錯,但如果說要在這兒宴會聚餐,那就有點差強人意了,畢竟這兒實在是沒什麼可以撐得住檯面的主菜。所幸博士這次也只是招待下阿爾法她們倆,合著加起來一共就三個人,倒也不必太過講究。他佔了張位置靠窗的四人桌,把食堂裡的幾道拿得出手的菜弄了出來,最後還不忘從廚子手裡順了瓶紅酒。
“今天也就只能這麼簡單地小聚一桌了,等回到研究所,咱幾個再好好慶祝一番!”他把酒杯和餐具逐一擺好,幫她們把酒滿上。
“說什麼簡陋嘛,這也是有魚有肉了啦......”貝塔笑道,她指著桌上的菜,“這不是很豐盛的嘛?”
阿爾法坐在旁邊,輕輕地用手指捻起高腳杯,暗紅色的酒水在杯中週而復始地轉動著;凝視著手中的酒杯,她感到有些精神恍惚......
上一次參加這種聚餐,上一次用這種酒杯,上一次.......
.......
那會兒應該還在研究所吧?在活動大廳,那會兒他們七個圍坐在一起,大家其樂融融,有說有笑........
前後一年的時間裡,經歷過的每一件事,都深深烙印在她的腦海中;曾經的美好的回憶,此時此刻也如同走馬燈一般,一幕幕閃過眼簾:朝氣蓬勃的德爾塔在訓練場飛閃而過的矯健身姿,彷彿就在眼前;嚴謹務實的西塔不時地偏過頭看看身旁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孩子;童真稚嫩的約塔一口一個姐姐的親暱叫喊依稀迴響在耳邊;卡帕將心愛的妹妹託付給她時,那發自內心的信任流露出的微笑仍然歷歷在目.......
倒放的時間回溯至今,看著眼前的酒杯,感慨於世事變遷之快,她嘆了口氣。氣息拂過,酒面蕩起圈圈波紋........
........
“我們到底是為何而戰?”
“我們戰鬥的意義,僅僅只是為了消滅外星人嗎?”
“消滅了外星人,我們又能做什麼呢?”
長久的戰鬥沒有讓她找到這些問題的答案,反而越來越讓她困擾:太長的時間裡,她深陷戰爭泥潭中寸步難行,沉淪於失去戰友的悲痛中無法自拔;幾乎所有的時間都被用在開槍,揮劍和衝鋒,剩餘的時間不是用來休息就是在閒聊,卻從沒有用來思考這些問題。此刻,戰爭即將結束,在這黎明到來前最後的黑暗時刻,她閉上眼睛,檢索著記憶的同時,試圖找尋這久違的答案......
........
“我們是專用於戰場作戰的人造物,是為人類而戰的新式武器.......”
“戰鬥,是我們作為戰鬥義體唯一的價值.......”
“未來....我們的未來.......”
儘管身邊的人無不對他們關愛有加,從博士到助理,再到少校,他們從不在乎自己作為義體的身份,始終都把他們幾個當做真正的人類來對待;但仔細想想,好像也只有他們會這樣一視同仁,不論是那個身居幕後的將軍,還是那些參議會的議員,他們的言行舉止,或多或少都反映著這樣冷酷得有些讓人寒心的觀念。
更讓她心痛的是,昔日最親密的戰友,一個接著一個地離她而去,倒在了戰場,最後........
“只剩下我們了!”
....
不經意間,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這些悲觀消極的想法將她心中本就脆弱的屏障徹底擊破,她感到一陣難言的苦澀湧上喉嚨,抬手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企圖藉此消除這種物理層面的痛苦;然而借酒消愁根本無濟於事,被這些執念籠罩,她頓時感到自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失神地趴在桌子上啜泣........
正和博士聊得起勁,貝塔並沒有注意到阿爾法的心理變化,直到坐在邊上的阿爾法哭聲漸起,她才注意到異樣。“怎麼了?怎麼突然就哭了呀?”她搭著阿爾法的肩膀,湊在她耳旁輕聲問道。
“阿爾法........”博士也走過來,蹲在她身旁,“你怎麼了?是不是想到什麼傷心事了?”
“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說出來嘛,這樣或許心裡會好受一點啦.....”貝塔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