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媚在中毒的第二日就醒了,身子浮腫臉色發青,不復往日嬌媚,正低頭喝著一碗解毒湯藥,藥極苦,她喝得眉頭皺成一處,碧兒餵了兩勺,索性將藥碗遞給她,道:“姑娘,長痛不如短痛,倒不如一口氣喝光了。”
蘇媚半是哀怨半是嬌嗔地瞪了碧兒一眼,碧兒最受不了她這種眼神,只得拿出十二分的耐心一勺一勺地繼續喂著,一邊小聲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碧兒,我不過是別人送給郎君的玩意兒,論身份家世門第勢力,都不如她們,唯一能指望的,便是郎君的寵愛,如果我不爭,便什麼都沒有,爭,還有一點希望,不過身不由己罷了。“
話音剛落,外頭有小丫環在門口稟告,說是孫庶妃攜錢庶妃來探病。
孫清芷帶著錢婭,身後跟著櫻桃和金珠,幾人施施然進來,蘇媚未起身,伏在榻上略欠了欠身子算是請安。
錢婭俯視著神色憔悴的蘇氏,心中暗爽,要是這個女人以後都是這副容顏就好了,殿下一定不會再寵愛她。想到此處,她便故作好心地安慰道:“蘇淑人這藥怎麼還不快點喝,喝了藥才能康復,眼看著殿下的傷勢也大好,很快便能臨幸後院了,你若是這副容貌,如何伺候殿下呢。“
蘇媚淺笑著回敬她道:“多謝錢庶妃掛懷,妾身人微言輕又是蒲柳之姿,就算殿下大安,有王妃、姜側妃金玉在先,哪裡輪得到妾身來伺寢?倒是錢庶妃你,要多養養臉上的傷,才能恢復之前的花容月貌呢。“
錢婭聞言大怒,臉上的疤痕是她最大的痛,雖然如今已經快瞧不出來了,但老是被人提及,不免心中有刺,極不舒服,她上前一步便掀翻了碧兒手中的藥碗,烏黑的藥汁全灑在榻沿,碗磕在地上也碎成了片片。
碧兒氣極,騰地一下站起身,怒目而視,對錢婭道:“錢庶妃,你做什麼?”
“放肆!”錢婭大聲喝道,“你這個賤婢,膽敢以下犯上,你眼中還有我這個庶妃嗎?”
碧兒也是個厲害的,立即道:“錢庶妃,奴婢是依王妃娘娘的旨意在這裡服侍蘇淑人至康復為止,你打翻藥碗,是故意不讓她喝藥,照奴婢看,錢庶妃眼中沒有王妃娘娘這位正妃才是真的吧。”
錢婭想也不想,伸手便抽了碧兒一耳光。
碧兒捂著臉撲向一側,正好撲在櫻桃的身上,將她撲得一歪,櫻桃立即避讓開來,碧兒吧唧一下摔在地上。
孫清芷扶額,這個錢婭也太不自重了,居然親自教訓一個小小的奴婢,忙勸慰道:“姐姐仔細別傷了手,要教訓奴婢吩咐下人便是。”
錢婭餘怒未消,指著碧兒道:“賤蹄子,你在此處好好地跪著,跪足一個時辰再起身,想必你的主子遲個一時半會的喝藥,也耽誤不了病情。”
碧兒還想爭辯,孫清芷往前一步,就那麼定定地瞧著她,碧兒想起王妃曾經的旨意,頓時氣餒,不敢再辯駁一句,只得乖乖跪好,心中恨極,真恨不得跳起來幾腳踢死這兩個女人。
孫清芷雲淡風輕朝蘇媚道:
“蘇淑人,碧兒過幾日還要去浣衣房領罰,你也要好好爭氣,早些康復,才不辜負了這丫頭對你的一片忠心。“
待眾人離開,蘇媚才氣得狠狠捶了一下榻沿,罵道:
“一群賤人!“
碧兒膝行過去,扶住蘇媚,輕聲道:“姑娘別急,咱們有的是機會。“
“你剛才從櫻桃身上拿了什麼?“蘇媚道。
“就知道瞞不過姑娘。“碧兒淺笑。
“你還笑得出來,臉上還疼嗎?“蘇媚伸手輕輕地撫過碧兒的臉,眼中有幾分疼惜和不忍,碧兒就著這個姿勢將臉靠在蘇媚柔軟的手心裡蹭了幾下,神色極為留戀,蘇媚身子僵了一下,將手抽了回來。
凌波閣。
段青絲端坐在案前,案上放著一本攤開的《詳地誌》,正是描述著盛京近百年來地理及風貌的那幾卷,許多字句用圈圈點點標記出來,旁邊還寫著一些奇怪的字句,乍一看,像是前人閱讀時作的註釋。
她秀眉微蹙,黛藍的眸子裡全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茫然。
書是早幾日從趙家女兒的舊居之中悄悄取回來的,不知情的絕對不知道這其實是一本解密簿,用來解讀往來密信或暗語的工具書。
可是,她既有密信在手,也拿到了這本書,卻依然無法解讀出來。
西夏人真是太狡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