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素望了望身後的阮府,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
來時孤身一人,如今將要離開,她倒是帶的盆滿缽滿。
無他,阮家將本就是給她娘阮娘子的嫁妝都算在了薛素頭上,都給了她。
包括了金銀頭面,一應器皿擺件,甚至是還有壓箱底的銀錢。
本來還打算給陪嫁田地的,只是阮娘子去世多年,本在她名下的田地早已是更名換姓,如今再要給她,又是件麻煩事。
薛素本就覺得不該拿這些東西,聽得還有田地土產,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
“阮大哥,我本就是一介孤女,哪能要這些東西?我也不姓阮,這些東西還是算了吧。”薛素對阮鈞笛道:“孃親的這些日常用物,我帶走留作個念想便是了,這些地契,我斷斷是不能拿的。”
阮鈞笛看著薛素圍攏在狐裘裡的小臉,忍住了伸手上去摸的衝動:“素素何必推辭?本就是該你要的東西,說什麼不姓阮這類的話。原先還有店鋪之類,都是小姑姑的陪嫁。只可惜……”
“好大哥,我住這些日還不夠,還帶走這些東西,定然也是說不過去的。”薛素見阮鈞笛依舊堅持,便著急起來,思來想去,開口:“若是大哥堅持,我便什麼都不帶了。”
“素素也是個倔脾氣。”阮鈞笛無奈,又拗不過她,只好道:“罷了罷了,等素素大些再說。不過有一事必不能推辭。”
“什麼事?”
阮鈞笛笑道:“你忘了滿庭香?”
“我定然不能忘的,前兩日還做了新的菜式,滿庭香是我的心血,只是如今可能是照顧不上了。”薛素聽得提起滿庭香,有些低落之意。
“無妨,滿庭香的鋪子大哥早就差人過在了你的名下,等會兒便派人給你送地契。”阮鈞笛寵溺的笑笑:“你也不必擔憂,我定然會讓人好好經營,若是以後得閒兒,你寄信來,順帶把新品的配方寫下來,讓下人弄便是了。”
薛素聽得此話,本低落的心情瞬間就覺得開朗了:“真的麼?素素早知道阮大哥待我最好了。”
她不是貪財之人,別的東西都可以拒絕,但滿庭香是她一手建立的,自然不同別的,說是捨不得也不為過。
阮鈞笛想的這樣周全,也不是全為了經營店鋪。
他知道薛素這一去,回汴州的機會也不多了。甚至於他內心的那點祈盼,也隨之已經無可實現。
年歲一久,忘了這些人事,也是人之常情。
阮鈞笛表面上仍舊風輕雲淡,但實則內心早已經風起雲湧。他已經不奢求能同素素攜手餘生,只求……
能夠記得他。
用這種法子,讓她心心念唸的往汴州寄信來,已經是他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這樣互通書信,便有了名義上的公事。不然男女之間頻繁書信往來,就算是表兄妹,也定然叫人新生疑慮。
這一刻無比慶幸當初心血來潮開的鋪子,素素上心,她定然不會忘記她的鋪子。
也希望她不要忘記汴州的一切,還有他。
但願人長久,他內心這點小小的祈盼,只能透過這間微不足道的鋪子來維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