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多鐘,趙五角終於開車帶著柳芝回來了,他們究竟是拜訪客戶,還是從事別的勾當我無從得知,不過從柳芝的情緒來看,比上午捱罵時高漲了很多,看得出心情不錯。
回到辦公室後,她沒有跟我打招呼,只是跟小梅聊了一會兒。
我給她發微信:柳芝,晚上七點鐘,我們廣場上不見不散。
柳芝回覆:可以。
趙五角停好車後,在辦公室裡拿了幾款樣品就回出租屋去了,柳芝一直在跟小梅聊天,不知道趙五角跟她聊了什麼,看得出她的興致不錯。
吃晚飯後,我和柳芝都在辦公室加班,六點五十分時,我跟她說道:“柳芝,我先過去了,你等會就過來吧。”
“好的,我很快就過去。”
我在廣場噴泉處找了一張椅子,不一會兒柳芝也過來了。
柳芝:“吳主管,這兒空氣好,比在辦公室裡舒服。”
“嗯,是的。”
不知為什麼,原本是按照樂總的指令,我想找她聊聊天,可是當我們坐下來後,我卻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口?為什麼僅僅過了大半年的時間,我們的關係就變得如此微妙?我甚至有點懷念當初剛進廠時,她口不擇言地跟我聊起廠裡的八卦新聞,過往歷史,那時我沒有訂單,外貿部就她一個人有業績,我幫她打雜,她拿提成,所以她對我的態度還算不錯,如今隨著我的業績上升,主管的地位也越來越牢固,我們之間卻漸漸出現了一條鴻溝,大家都不是傻子,都知道產生這種局面的根源所在,我們卻不知道如何解決,一時間我們不約而同地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
許久,我打破了沉默:“柳芝,你知道我想跟你聊什麼吧?”
“當然知道了,你們都想看我的笑話吧?”柳芝冷笑道。
“柳芝,憑良心說,自從我進廠以來,我對你不錯吧?”我不滿地問道。
“呵呵,吳主管,你那是為了表現自己吧?”柳芝的語氣就像寒冬裡的冰雪,刺得我心痛。
“我們的年紀差不多大,我們同屬外貿部,我一直將你當好朋友對待,你為什麼總要如此看待我?”
“哈哈,我說錯了嗎?我哪樣比你差?我的英文,我的外貿能力,樣樣不比你差,為什麼你一進來就是主管,而且工資比我多了幾千塊?你的提成都是足額髮放,我的提成為什麼總是被扣了?到底是誰扣的?”
柳芝義憤填膺地質問道,她的嗓門大得甚至引起了在附近跳舞大媽的注意,有幾個人回頭朝我們望了望,肯定以為我們在吵架。
在昏暗的燈光下,我能清楚地看得柳芝氣得雙眼通紅,臉色發青,她對工資和提成有怨氣我可以理解,可是這都不是我能控制的,她應該去找樂總髮洩,為什麼要將我當作出氣筒?
“柳芝,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你要明白一個事實,當初我投簡歷給CD公司時,我不認識你,你也不知道樂總會招我進來當外貿主管,更何況,他是老闆,就算他招我進來是他的權力,他給的工資比你高,那是我有這個能力值得這個薪資,你心裡不服,你完全可以找樂總評理,為什麼要將怨氣發洩在我的身上?”
“哼!”面對我至情至理的解釋,柳芝絲毫不承認自己的心眼小。
“還有,關於提成的事,我早就跟你說過,我無權過問跟錢相關的事,上次我問過趙總,被他兇了一頓,我已經跟你解釋過,讓你自己去問樂總,或者樂家麗,你不去問,為什麼要拿我出去?工資不是我給的,提成也不是我扣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為什麼只扣我一個人的提成,你的一分不少呢?我告訴你,我就是不服你,為什麼你的待遇樣樣比我好?”柳芝厲聲吼道,她的情緒近乎歇斯底里。
“我說過,你應該去問樂家麗,或者樂總,這些都與我不相干,你拿我出氣也找不到答案。”我故作平靜地說道,心裡卻在不停地叩問上天,今年我是觸了什麼黴頭,為什麼樣樣不順?費盡心力找工作,居然進了一家如此奇葩的公司,偏偏遇上了幾個如此作賤的爛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