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小夏姑娘又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把見到布政使大人的事,向忠叔提起。
只見小姑娘把懷裡的東西往外拉了拉,讓忠叔看到了一張白紙的一角。
“我今天撿了一串錢,有二十個呢!”
小姑娘笑著說道:“我央告青石街賣字的先生,給我寫了張狀紙。”
“要是那位大人出門,我就可以攔住車駕喊冤了。
打明天起我就不去後院了,到前門遠遠地等著,裡面的大人一出來我就攔轎喊冤!”
“這麼好?”
忠叔一聽見這話也是眉開眼笑,連忙擺手示意小姑娘把狀紙收好。
然後忠叔把小夏交給他的饅頭拿起來,上去就咬了一大口,小夏看到忠叔吃得香甜,她心中也是暗自高興。
“要是這次能報了仇,萬一將來還能過上好日子,”這時的小夏姑娘一邊往廟裡走,一邊心中暗自想道:“我就把忠叔接到家裡去,當親生父親那麼伺候著!”
“給他做新衣服,給他請醫生看身上的膿瘡,天天給他做好吃的!”
……等到了小夏姑娘進去之後,那位忠叔默不作聲,慢慢地穿上了手裡破布一樣的衣服。
然後他無聲地爬起身,迎著陽光向廟外走去。
此刻在天齊廟的頂上,正有一個矯健的身影蹲在房脊上,居高臨下看著這一切。
隨著忠叔的身影在長街上慢慢遠去,這個房頂上的身影……忽然不見了!……第二天一大早,小姑娘丁亦夏早早地爬了起來。
藉著從破瓦片裡透進來的微光,她用針線把自己破舊的衣服重新縫補了一下。
之後她走到了屋簷下,那裡有半個破瓦罐正好接著房簷,一早上的露水滴到那裡面,匯成了半罐清水。
用這罐露水,小夏姑娘幾個月來第一次洗乾淨了自己的手和臉,然後她用手指將頭髮儘量梳理清爽,用破布條綁了兩個辮子。
最後她把那兩根尖利的竹片貼身收好,把狀紙裝進懷裡,一步步走出了後園。
從空氣清新的後園走到天齊廟的前殿裡,牆角到處都是乞丐在睡覺,各種稀奇古怪的臭味混合在一起。
小姑娘在睡著的忠叔面前跪下,端端正正的三叩首。
她把那個昨天省下來的饅頭,放在了忠叔的枕頭邊,然後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天齊廟。
陽光刺眼,空氣中傳來早餐的香味和悠揚的吆喝聲,小姑娘步履堅定的向著布政司的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在身後的天齊廟裡,此時一隻髒汙的黑手,正伸向那個雪白的饅頭……就在一個乞丐眼看著就要把饅頭偷到手的時候,他一抬頭卻看到原本熟睡的忠叔,雙眼是睜開的!這雙眼睛裡滿是兇狠和殘忍,那個乞丐嚇得就像被燒紅的爐蓋燙了一樣,飛快的把手縮回去,連滾帶爬地跑了!……小夏姑娘和沈淵約定的時間是午時,當她來到布政司衙門附近時,時間還早著呢。
沒等多久,小姑娘的心裡就漸漸焦躁起來,她都抬頭看了好幾次了,這太陽死活就不往上升!越是這樣關鍵的時刻,等待起來就越是煎熬,小姑娘想著自己一家被殺的慘象,又擔心那個姓沈的年輕大官會騙自己。
他要是不接我的狀紙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