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在到達武王府時見其大門緊閉內裡卻燈火通亮,他拜見時吐露了荊州的情況。
昨夜氐國半夜偷襲,荊州的將領雖然發現後堅持死守卻也傷亡慘重,恐怕撐不了多久,眼下城內有武力的百姓都上陣當兵抗住城門不被破開,季玉澤需速速趕去支援。
季玉澤一身漆黑髮亮的盔甲,腰間配著劍,神色凌厲,那甲冑看起來有些大明顯不合身卻絲毫不影響他的行動。
“請天使放心,臣定不負陛下所託。”
氐國早就佈置好了,現在不過是佯裝強勢的猛攻就是為了給季玉澤造勢。
荊州是個繁華的州城,但到底不大,十萬精兵在退出邊陲之後呈三角形分散在另外的蘄州和甌洲,調動需兵符,但指揮權卻不一定在季玉澤的手中。
軍中也並不都是些魯莽的漢子,季玉澤若想得到他們的信任,徹底指揮那數萬的精兵掌控在手,自然是需要軍功和威信。
氐國要的從來都是一擊即中。
雨下的愈發大起來,雷聲轟鳴作響,春初剛萌生的嫩綠芽被雨水打彎了腰,季玉澤率著一隊精兵經過那座程蕙心失蹤的山時出了神,直到身邊的副將提醒他時間緊迫,他才策馬而去。
那隊車馬化為微不可見的黑點消失在沉沉的暗色之中。
山間陰冷,峭壁處的洞口之上有一道陰影正朝下望去,直到再也瞧不見才收回眼神。
程蕙心攏了攏身上的兔毛披風,目光出神,剛才夢裡的場景彷彿化作碎片在腦中迴圈開來。
戰場之上的廝殺、血流成河,婦女被凌虐、老人的屍體倒在骯髒的街道之上,哇哇大哭的孩童,一切都清晰的再現,宛如人間地獄。
深夜軍隊頂著雨水前行,那方向是朝北而去,要是她沒猜錯的話是去荊州。
程蕙心的猜想在翌日凌雲遮來轉移她和八公主時得到證實,之前她幾次不想再待在懸崖之上但都被凌雲遮默默的帶走,如今他一過來就是將她們換到昭國南方偏遠之外的一處莊子上,足可證明眼下戰爭打的火熱,就連凌雲遮這個幕後大佬也不能遠端摸魚,要跟進全過程。
八公主拿著剛得來的小風車,咯咯的笑著吹,在雲散的蔚藍天色之下天真爛漫、美好又純然。
程蕙心面無表情的站在院子裡,看著凌雲遮交代好一切之後,大步走了過來。
“我要走了。”
“你若是想要什麼只消說一聲讓下人們去準備就好,接下來可能會很亂別出門,好好待著。”
“等我回來。”
凌雲遮眼裡彷彿有雄雄火焰在燃燒,那是野心,這一次他離開再回來之後一切都會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將成為獨一無二的帝皇。
程蕙心無比清醒的想著。
也是,癔毒在她的體質之下早就好的差不多,聿國又全然在他手裡掌控著,昭國和氐國都以為是在和聿國皇室合作,其實都像個綁著絲線的木偶,線的另外一頭在凌雲遮的手裡扯著。
一切都在這個男人的算計之中,就算是季玉澤的行為也是。
自凌雲遮離開之後程蕙心和八公主又過上了與世無爭的生活,這個莊子裡到處都是凌雲遮的人,外頭是越來越亂,可沒有一個人能夠越過前頭的防線進入莊子之類,但同時外頭的訊息也傳傳不進來。
程蕙心掰著指頭算,距離凌雲遮離開已經四十天了,她一開始的初衷達到了,在大佬的庇護下她並沒有收到戰爭的半點侵襲,可能會鹹魚躺的挺到凌雲遮徹底統一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