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修賢轉過頭,俊秀的面容上已浮起深深的巴掌印,鮮紅又刺眼,他垂著眼,聲音淡淡,“兒子當官不是為了躲在旁人的身後,陛下既信任我,賦予我使命,自當盡力而為,就算死、”
他頓了頓,“也無憾……”
這是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梅大人覺得一陣氣血往頭頂上衝,眼一黑竟是硬生生被氣暈過去。
恰好早就走過來,因為尷尬而躲在一旁的程國公見狀出手幫忙,才沒讓可憐的梅大人直接倒地。
程國公能理解梅大人的憤怒和不解。
梅修賢還年輕,日後的仕途還可以走得長遠,更是梅大人的嫡出血脈,任誰精心培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突然就要為一個不怎麼對頭的人而遠赴異國他鄉,甚至可能要付出性命,換誰都是不願意的。
“多謝程國公。”
程國公擺了擺手,有些可惜的看著父子兩遠去,心想著,若不是梅家與國公府對立,梅修賢當真是位極好的郎君。
奸細的事情告一段落,程國公自是由軍營搬回了府裡,還未坐下歇息就被被許太君尋人請了過去。
“我聽說你所抓的那些奸細皆是由武王府所出,可是真的?”
程國公頷首。
許太君擔憂道:“沒想到竟有如此多的氐國之人潛伏在武王府內,真叫人可怕。”
她感慨了一會又試探性的問起關於昭帝對此事的看法。
就算武王戰功顯赫,又地位崇然,但奸細到底是出武王府之內,又怎麼會一分嫌疑都沒有,現在的百姓只知京城之內混入了奸細卻不知都是由武王府所出,要是知道了恐怕就沒有多少人在宮門口鬧了。
“陛下心中似明鏡,母親您就不必為這些事擔憂了。”
程國公不想說太多,只得含糊過去。
說實話,昭帝心裡一點都沒有起疑是不可能的,重點就在於他並未對隻身在武王府內的季玉澤派人來保護。
程國公心裡門清,現在昭帝之所以按而未發,不過是想著先看看,要是當真中了奸計,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許太君不快地用柺杖敲擊地面發出聲響,“忠兒你可不能忘記當年你父親死後咱們母子過的什麼日子,可別走了了岔路,這天下還是陛下說得算,就算是武王那也是一樣。”
她就擔心自己這個死心眼的兒子會為了武王那點小恩情就和昭帝槓上。
在許太君眼裡 ,無論如何這都是皇家的天下,就算武王再厲害又如何終究不是寶座之上的那人,而且在武王府裡查出這麼多奸細,到底是真被俘虜還是投敵了,這些都很難說。
她不會將人想的太好,而是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
“母親——”程國公低低地叫了一聲,臉上掛著慍色。
許太君瞪他,“怎麼,我個做母親的多說兩句你就不願意了,做了官,脾氣也大了。”
程國公抿緊唇,無奈。
“先前你說二孃和那武世定親一事如何了?”
得知庚帖雖已換,可冰人還未合八字,剩下的流程還未進行時許太君道:“你也是行軍打戰的,怎得速度如此慢,要我說庚帖一換、八字若無問題,就選個良辰吉日早早的把她嫁出去,何必又耽誤這些時間呢!”
“女兒家相看就那麼點時間,可別被你蹉跎了。”
許太君話裡話外都是一副為程蕙心操心的模樣,但結合剛才的話程國公很難不想到許太君是見武王府現下艱難,就幸災樂禍的把程蕙心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