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辱罵聲沒停過甚至還有加重的趨勢,程蕙心揚起車簾,聲音雖輕卻蓋過黃大人如雞般的嚎叫,“陛下說了此案交由京兆尹來審理,眼下案子還未出眉目,黃大人何以如此斷定就是家父所為,是將陛下的話不放在耳邊?”
“大昭國的律法想必黃大人比我一個娘子更要懂吧,無證據冤枉朝中大臣是何罪,就算是臺諫上諫言也要談事實和證據。”
“黃大人空口白牙,不顧二品大官的體面在這街頭市斤像個潑婦鬧,到底是真的為子痛心哀切,還是隻想著將這盆水潑在家父的頭上。”
像是被說中了心事,黃大人本就通紅的臉漲得更紅,“你、你在胡說什麼!!!”
“我兒被你們殘害至此,你居然還敢汙衊我!”
程蕙心冷笑,“黃大人張口閉口要讓家父認罪,那何曾不是汙衊,有何差別?”
“尋常百姓家,要是子女出了點什麼差錯,哪個不是先急著保命、求救,哪有像黃大人這樣撇下兒子不管,在外頭鬧的。”
“你若是真心疼兒子,眼下是想著如何求醫救人,而不是在街上想著所謂的討回公道。”
最後的話引起了百姓的共鳴,也是哪家父母的不心疼自家孩子,要是真出了事比起去找罪魁禍首,自然是先救人要緊,情況緊急時誰會想著去尋什麼兇手,那都是過後的事情。
距離黃二郎發瘋也不過一夜之間,黃大人不急著求醫救人,反倒有空在這抓著人鬧,著實讓人起疑。
面對百姓的眼神和話語,黃大人慌了,他舍下臉面、不惜對外故意放出黃二郎發瘋的話,就是為了能夠毀掉程國公的名聲,逼陛下不得不下懲處,要是能夠收回程國公的兵權那自然是能達到他和梅大相公的預想。
是誰害得黃業平,黃大人心理有數。
能夠如此悄無聲息潛入大臣的府邸,而後又及其有針對性的迫害黃業平的,只有那至高寶座上的那一人——昭帝。
五公主聲名盡毀,皇家和黃府更是成了滿京的笑話,讓昭帝忍下這口氣,只給了不輕不癢的一頓板子,換黃大人自己都不信。
可他沒想到昭帝這麼狠,先是讓黃業平成為廢人,而後更是讓他變成一個瘋子,徹底失去作為一個人的存在,這比殺了黃業平還要狠。
黃大人恨極了,可那是皇上啊,他又能如何。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不過是個嫡次子而已,在陛下的眼中那根本就無足輕重。
這時梅大相公給憤怒的黃大人出主意了,既然事情已經變得如此糟糕,那不如利用這件事將自身的利益得到最大化,絆倒一直以來與他們正面抗衡的程國公府。
之前梅大相公為了給大皇子收拾爛攤子,不得不答應武王府的要求,所以在上致仕摺子時就按照承諾將請求增加來歲邊陲糧草和軍備。
本以為按照昭帝對程國公的疑心會駁回,畢竟一開始梅大相公答應了武王可不代表一定要成功,誰知竟然批了。
這下不是給程國公送好處,再說軍備和糧草,這可是大肥差,其中能動的手腳自然多,朝中誰人不眼紅。
要是能讓程國公卸下兵權,暫且無需管理邊陲之事,那軍備和糧草自然是想動手就可以動手的。
為官之人哪個是手裡乾淨的,肚子裡沒油的,利益燻人心,黃大人再多的悲切也被如此龐大的利益所催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