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抹影子翻過武王府的後院牆,一路避著人翻進了季玉澤的書房之內。
季玉澤在練字,聽到聲響眼皮都沒抬,“辦好了?”
來人揭開面巾,眉高眼深、瞳仁不似昭國人的黑色,反而透出幾分詭異的色彩來,鷹鉤鼻和凸顯的下頜骨一眼就可以瞧出此人是氐國人出身。
“屬下已按王子的吩咐將他廢了,並無人發現。”
“退下吧。”
季玉澤將筆擱在筆架上,一展雪白的青花紙和一旁署名蘭花先生的字帖比對了下,眉頭一皺,似是不滿意,抬手就揉成一團。
他動作頓了下,抬眸,微黃的燭光之下,眼眸閃爍著熒黃色的光,明滅之中恍若野獸噬人而擇的獸性讓半跪著沒有離開的氐國人渾身一顫,將頭壓得更深。
“王子,屬下有疑問。”
季玉澤提筆書寫,沒有說話。
那人大著膽子道:“王子為何不趁早將凌光甲取回送回氐國之中研製,要知道早一日送回國中,不僅對氐國大有幫助,國君也會為王子開懷,日後的大位自然也是屬意王子。”
“我自有思量,你不必多言,出去。”
那人想著近些日子來季玉澤越來越不務正業的行為,今夜更是為了給那什麼郡主出氣,讓他夜行入黃府去除那個醃臢物,又忍不住道:“眼下王子的大計進行的很順利,咱們的人也陸續在昭國之中安插,那對於蕙蘭郡主也就不必再存拉攏在手的意思,反正……”
“嘭——”
那人的身體和書架碰撞在一起掉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來,藍皮的書本被猩紅的血染上,漸漸溼了白紙。
季玉澤收回手,聲線似寒冬凝結的冰塊,凍入骨髓,“滾出去。”
那人捂著氣血翻湧的胸口,一股暖流就從喉口湧了上來,他咳了一聲,沒忍住又吐了一口血,心知剛才的話踩到季玉澤的禁區,他到底跌跌撞撞的出去了。
季玉澤站了會,看著白紙上亂成一團的墨跡,和字帖內娟秀字跡上點點墨點,下意識的想伸手去擦,卻發現越擦越不堪,完好的字帖像是被染黑了一樣,變成黑灰色。
心裡很清楚屬下說的是對的,他對程蕙心的關注度過重了,甚至超出了預期,早點抽身而出,或者更狠點直接將她處理掉就好。
這樣也就不會因為她而牽動心神。
可一想到今日程國公過來時說的話,季玉澤卻忍不住放軟了神色,拿起那本被染黑的字帖,溫柔的撫摸著。
無礙,反正她總歸要成為自己的人,那多點關注也算不得上什麼大事。
另一頭那名氐國人捂著胸口一路翻過牆朝城外而去,受傷讓他腳步不穩,沒有平日裡的機警,更沒有發覺身後跟著一個黑色影子。
牽風跟著這人好幾日了,可惜這人武功不錯,又格外警惕,他只能遠遠的跟著。
那日他跟在刺客身後一路到了一處偏僻的宮殿之內,當時那名刺客就是在這人的幫助之下大搖大擺的透過宮門,一路逃了出去。
刺客的來處很清楚無需追殺就知道是聿國之內的人,牽風就自然將視線放在了那個幫助聿國人的那人身上。
到底是誰在幫助聿國刺殺殿下。
還是說這人是聿國的內應潛伏在宮中?
直到他一路跟到武王府。
牽風輕功一絕,可到底武功不強,害怕打草驚蛇不敢靠近,只敢遠遠的在附觀望著,也探聽不到什麼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