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凌老爺,在下年少時也曾在潭州住些許多時日,承蒙鄉鄰照顧,如今諸位也就同我的親人一樣,這樣的小事,實在無需掛齒!”郭少宥提前堵住凌定遠想回絕的話,一番好意讓人不得不受著。
他這樣暗示凌安,凌安卻還未想起來。
靜淞下了幾階,與凌安平臺面而站,塊頭足足是凌安的幾倍,“走吧!”
突然,一枚銀魚袋拋過來,只見站在面前的靜淞毫不費力地伸出手在半空中一抓,銀魚袋便穩穩地落在掌心處。
銀魚袋是聖上所賜,不是做官者皆有的,只有承蒙聖恩才可佩戴,黃全大開眼界,盯著郭少宥半晌,心內道:“這京城裡的貴人與我們就犄角旮旯的州縣裡的大人就是不一般,還有多少好東西是我們見都沒見過的!”
但是,若他能微微動腦想一想,此“郭”是郭令公的嫡系郭家,推出郭母是昇平公主,大兄是金紫光祿大夫,大嫂也是代宗長女的女兒,一家皆是皇親國戚,這小小的銀魚袋又算的了什麼?那時,他只怕嚇得連凳子也坐不住,只敢站著回話了。
“裡面有張陳御醫的拜帖,你帶她去那裡瞧瞧,騎我的馬去,大約能快些!”
陳御醫,這可是潭州難得的神醫,雖說現在是告老還鄉,偶爾也出診,但也不是輕易可以見得到的,黃全的夫人難產時,有幸請來過一次,醫術確實是高明,現下只是小小的咳疾,便要勞動他老人家,未免有些小題大做。
三人俱微微有些動容。
但凌安已隨靜淞出中門去了,靜淞猛地轉頭,漠然道:“你在此處等著,我去馬廄牽馬來!”
凌安抿嘴,乖巧地點了點頭,靜淞與她四目相對,依然是以往的警惕神情,便邁著大步去了。上次見面恐是天黑,還有些看不清,這次凌安卻清楚看到站在自己面前這個身材魁梧健壯的男人頭髮捲曲,面板黝黑,與他家大人形成鮮明對比。
“嘶”凌安聽到馬兒長鳴一聲,傲嬌地朝她走來。
連馬脾氣都這樣不好,凌安對著這匹奶白色的韃靼野馬撇撇嘴,轉而在攙扶下翻身上馬。
坐在馬上吹了風,此時她竟覺得咳疾好了不少,右側靜淞也翻身上馬,從側邊越到她牽頭,領著凌安往前走。
“請問你是哪裡人氏?”凌安就是這樣愛打聽的性子。
靜淞卻沒理她,就算與她說了“崑崙奴”,她這樣小地方的,恐也沒聽說過。
西南海上有崑崙層期國,連線大海島,海島多野人,身如黑漆,拳發,誘以食而擒之,動以千萬,賣為藩奴。
他七歲不到便被賣到大唐來,容貌和聲音已和大唐人別無所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