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良宵目送著青顰上了馬車,還不忘囑託道:“等她到了白家,記得給我遞個信。”
鴛鴦扶著她睡下,又喚了大夫過來給她診脈,衛礪恰好也在府裡,剛從書房裡出來,見著大夫來了便是神色一緊。
大夫給她把脈,確定了沒有什麼事,就是尋常胎動罷了,衛礪便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床邊,捏著她的手,低聲和她說話。
祝良宵神色有些痛苦,她這個孩子在她肚子裡時,要麼就乖乖巧巧的,從不給她添麻煩,要麼一鬧騰起來就沒完沒了,仔細算起來這孩子應該才兩三個月,她該是感覺不到的,但肚子確實時不時就疼一下。
衛礪為了讓她放輕鬆些,就說了件北鎮撫司裡的趣事,說昨日中午大家一塊用膳時,那些個有家室的便有意無意聊起了自己的妻子。
祝良宵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問道:“他們聊了什麼?”
當時的場景,大約是這樣的——
錦衣衛中有些年紀稍微大一點點的,但也不算老,三十幾歲的人,最是不耐煩被家裡妻子管教,聊著天就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一個千戶抱怨道:“我家那口子,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錯了藥,非說這姜得夏天吃才好,冬天就不能吃薑,你們說說哪有這麼離譜的?害得我連日來一點辛辣味都嘗不到,嘴裡都快淡出個鳥來了!”
另一人便嘆氣道:“我這前兩年骨頭受了點上,每到冬日總犯不舒服,大夫說要少沾葷腥,屋裡人管得嚴,不讓碰了,這些菜我也只有在這才能吃到了。”
在座不少人都被觸動了心事,“是啊,這兩年有嚷嚷著讓我戒酒,我現在一看見我家那口子就害怕。”
祝良宵聽罷,樂了,“你們平時都這樣說話的?”
衛礪坐在一旁靜靜看著她,低聲說:“可你怎麼……從不管我這些?”
他隱隱有些羨慕,但他身體康健,並沒什麼忌口的東西,祝良宵也不曾管束過他吃什麼的事,掄起吃來,祝良宵也只顧著自己愛吃的幾樣東西,並不會約束衛礪。
祝良宵想了想,似乎明白了點什麼,原來衛礪這一招是含沙射影,讓自己多關心關心他呢。
但她偏偏不隨人願,眨巴著一雙美目問他:“你也是有家室的人吶,他們沒問問你?”
衛礪差點下意識答道誰敢問你啊……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當時他又很想說兩句。
衛礪沉聲道:“沒人問我,但我說了。”
祝良宵欲言又止,直覺他嘴裡應該說不出什麼好話來,“你怎麼說的?”
他盡力雲淡風輕的說:“那時候,我說……內子讓我不要納妾,說會弄死我。”
祝良宵一窒。
她抖著手:“你當真是這麼說的?”
衛礪正義凜然的點了點頭,好像又有點古怪的驕傲,他抓著祝良宵的手,義正言辭地說:“他們的妻子只會管著他們不許吃薑不許吃葷腥,卻不阻止他們上花樓和納妾,這愛人不都是希望他的眼裡只有自己麼?所以,只有你才是真的待我好的。”
“所以,他們在我跟前炫耀自己的妻子,是並沒有什麼用的。”他又湊過去親了親她。
祝良宵看著他,恍惚道:“你莫不是被人奪了舍……一年前那個冷情冷性的衛礪呢?!”
她哪裡能料到這人會如此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