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玄侄兒,好久不見吶。”王禮鴻神色如常,哪怕他看到王師玄披頭散髮的樣子也絲毫不為所動,他們本就是這個天下的野心家,就算今天他見到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屍體他也不會有絲毫驚訝。
“四叔好。不知此次四叔要見我有何貴幹呢?”沒了皇甫澈在身邊王師玄倒也沒之前那麼從容了,一直波瀾不驚的心境也稍稍出現了輕微的漣漪。
“唉,你這麼說可就生分了。怎麼說,咱都是一家人嘛,沒事四叔就不能來看看你了?”王禮鴻裝出一臉失落的樣子,而目光卻早將王師玄打量了個遍了,無論是王師玄被割裂袖袍上的血跡還是滿是塵土的短髮他都盡收眼底。
“四叔想看,倒不如等侄兒登基了,親自來看。”王師玄面沉如水,嘴上倒是不饒人。
“那我還是真想看看我這大侄兒穿上龍袍是什麼樣子,是不是比三哥穿上更霸氣些。”可王師玄的嘴上不饒人王禮鴻根本就不在意,他沒有隨著二哥造反就已經是向著王師玄表明心跡了。
“四叔無妨有話直說,轉圈子的話以後有的是機會。”他確實把不住王禮鴻的脈搏,王禮鴻的一言一行都不像要造反的樣子,可偏偏給他的感覺卻是十分危險,彷彿自己的一切都被他掌握在股掌之間。
“你這性子和三哥一樣,我最討厭了。”王禮鴻白了一眼說話毫無避諱的王師玄,聰明人的對話向來是虛虛實實互相試探,從而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可看來眼前這位處事不深的小小太子應該是不懂這種人情世故了,倒是讓他之前準備的長篇大論無處發揮了。無奈之下,王禮鴻也只好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如今大興內外憂患,而你卻勢單力薄。就算你想當這皇帝怕是也沒這麼容易吧。”
“不瞞四叔講。”王師玄幾乎是瞬間貼近王禮鴻緊緊抓起王禮鴻的雙手,眨了眨眼睛笑道:“其實我現在對這個皇位沒什麼興趣,我能保住這條命就已經是蒼天保佑了,要是四叔想當這個皇上,我完完全全可以把父皇藏起的遺詔和國璽告訴你在哪啊,你別說還是父皇想到的周到。”
此言一出,簡直是要了王禮鴻的半條老命,誰不知道那國璽是什麼東西?那可是代表著正統,代表著權力的巔峰,沒有國璽的皇帝就像沒了牙齒和利刃的老虎,不僅在民眾心裡矮上歷代皇帝一頭,更有可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謀權篡位的字樣。王禮鴻怎麼會不想要,如果他要是沒點野心那還怎麼算的上帝王家的孩子?可這種赤 裸裸的試探卻又讓王禮鴻躊躇不前,想到此處的王禮鴻倒吸一口涼氣,趕緊把手抽回,回笑道:“大侄兒啊,你可就別開玩笑了,你四叔我啊是真的想幫你。”
“你覺得我適合當這個皇帝?”王師玄見王禮鴻如驚弓之鳥般看著自己,不由得訕笑著放鬆了自己的身體,果然自己這個太子的噱頭好用的讓人驚訝,他現在手裡一無兵權二無掌印,可偏偏因為一個太子的名義卻讓無數人忌憚不已,哪怕是眼前這位以陰謀手段出名的封王現在也要裝作一幅忠心耿耿的態度來博取自己的信任。
“你是三哥親自選的繼承人,沒有宣讀遺詔的情況下,你就是大興皇帝的第一正統人選,哪怕你配不上大興的皇位,三哥的舊臣也會強行將你扶上位,現在的皇甫虎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個天下本就沒人天生就適合當皇帝,都是被逼著當上的,哪怕是你父親,也是費了好大的心機才走到這個位置上。”
王禮鴻悵然,一說到皇位的事,他便不由得想起當年他們三兄弟在太學讀書的日子。當時的太子還是大皇子殿下,幾人便不如今一般勾心鬥角,更多的是王禮展對自己和王禮承的照顧。當時的王禮展還開玩笑的說道,自己要是做了皇帝一定不必大哥差,可誰能想到造化弄人,大皇子殿下突然病逝,而最有希望的王禮展卻沒能當上太子,反而是一向老實本分的王禮承卻成了王禮展日思夜想的太子。
“那你當年沒想過和我父皇爭奪皇位?”
“我敢嗎?”王禮鴻扶額冷笑,緩緩開口:“你知道你二叔當時在朝中留下了多大的手筆麼?我敢保證,到了現在這朝廷上上下下都有他的親信。你二叔不同於我,也不同於你父親,他能從皇位爭奪戰中安然脫身就已經不是你我再能揣測的了。”
“那你不隨著他造反,怎的還來幫我?這不是自尋死路?”外面現在是兩軍對壘,王師玄還真看不出來王禮鴻哪一點是真心幫他。
“咱們是本家,幫你也是幫我自己。有些老掉牙的事情,總是會被某些有心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