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夢靈微皺著眉,茶盞裡的茶冒著嫋嫋熱氣往半空漂浮著,待到升到一半便和空氣融為一體,她一直都不知道陳文娟肚子裡的孩子是怎麼回事。
離霜沏完茶就察言觀色的退至屋外,並把屋門帶上了。
夜天狐喝了口龍井茶,緩緩開口道:“陳文娟懷孕的事我一早便起了疑心,但是我又沒辦法口說無憑的說陳文娟肚子裡的孩子不是顧定國的,後來偶然一次,看到路邊的醫館有人在診脈,我才驚覺還有大夫這個突破口。”
“我本也是無意中知道這件事,本不想理睬,畢竟對我沒什麼影響,於是就抱著顧定國當冤大頭的心態放置一邊了。”他說著神態變得嚴肅起來,“但是我沒有想到陳文娟竟會對你下手且你也決心揭發。”
顧夢靈掀起眼皮看著他,沉默不語。
陳文娟敢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她懷孕了,就一定沒做這件事情敗露的準備,她把這個孩子當做最後的退路,結果卻被反將一軍。
“你怎麼想起來問大夫的?”顧夢靈疑惑問道。
往常夜天狐碰到這種事情全然當做沒看見,不會多此一舉逼問給陳文娟診脈的大夫,夜天狐似笑非笑了一下,道,“我本都路過了,但不知怎麼的突然就覺得不對勁,出於直覺,我便讓人去問了。”
眼前的龍井茶已經不熱了,屋裡點著香薰,淡淡的薰衣草味在屋裡瀰漫開來,彷彿所有的事情都能化在這看不見摸不著的香味裡。
陳文娟流產的那一灘血已經乾涸了,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褐色,她狼狽不堪的被人拖去大理寺,勾心鬥角了半輩子最後還是沒能有一個好下場。
顧定國覺得那灘血晦氣,便讓人給處理掉了,他在太陽底下冷靜了好半晌,心口的那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才散開一點,他一甩繡袍,轉身往顧夢靈的住宅處走去。
他站定在屋外讓離霜進去彙報一聲,片刻後離霜便帶著顧定國進了屋。
顧夢靈行了個禮,夜天狐微一點頭,顧定國稽首一禮:“謝謝寒王爺,沒讓老臣矇在鼓裡。”
夜天狐坐在輪椅上,眉目冷淡,眼中笑意淺淺,看著有些疏離:“哪裡話,自作孽不可活,本王也只是說個事實真相罷了。”
顧定國此刻也沒什麼情緒多說,又簡單說了倆句便找了個由頭出去了,感覺那厚重的背影都比往常沉重幾分。
顧夢靈倒沒有什麼太大感受,陳文娟在府裡囂張跋扈,對待下人像是對待牲畜似的,心情不好了動輒打罵,伺候她的奴僕苦不堪言,現在陳文娟進了大理寺,那些奴僕喜笑顏開,慶幸自己終於脫離了苦海。
倆人東拉西扯了幾句,話題又兜兜轉轉回到了陳文娟身上。
顧夢靈對夜天狐的計劃挺感興趣,便睜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夜天狐,問:“你怎麼計劃今天這事兒的?簡直是滴水不漏。”
“這有何難?”夜天狐一雙墨眸淡淡的,他道,“你既然決心要揭發倆人,那我也就是順水推舟,陳文娟一定沒想到我會把給她驗孕的大夫帶來,我也不會傻乎乎的一上去就一口咬定這孩子不是顧定國的,我不著急。”他淺淺的笑了一下,頗有一種大局在握的氣勢,他也確實做到了,今天這場局一直都在夜天狐的掌控之中,他繼續說,“我等她自己開口說出這個孩子,我等顧定國心軟的反應,我等你們將信不疑的時候我才出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