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趙富貴,告金縣各同鄉:說來難以啟齒,本人家中薄有家財,平日裡多流連那煙花之地,其中以紅紗樓為最,但天有不測之風雲,上月吾忽覺下身奇癢,並伴有腫泡。
經郎中診治,竟是花柳之疾,趙某痛心疾首、悔不當初,特出此告示,奉勸各位同鄉,萬萬莫要再去這紅紗樓,否則悔之晚矣,命不久矣!』
一些識文斷字的人,將告示的內容讀給旁人聽,一時間人群中相繼爆出驚歎聲。
其中一人,聽完瞬間目光呆滯,轉瞬間‘啊’地一聲慘嚎,癱倒在地上,嘴裡還在悲憤地喊著:“紅紗樓,紅紗樓!可是害死我啦!”
此人正是剛在紅紗樓玩了一宿,天明才準備回家的一個紅紗樓恩客。
眾人聽清他嘴裡唸叨的話,登時驚恐地四散逃開,就彷彿這人染上了什麼瘟疫一般。
花柳病在現下這個時代就跟天花一般,是令人談虎變色的可怕疾病。致死率極高不說,而且死狀悽慘,另外比起天花而言,花柳此病亦如後世一樣難以啟齒,傳言出去,會被他人戳破脊樑骨。
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悲憤的叫喊:“這該死的紅紗樓,黑了心的畜生,得了花柳的粉頭,還敢叫她們接客,不能輕饒了這幫畜生!我們要去討還個公道,讓他們賠錢!”
‘賠錢’這兩個字算是觸動了大部分的人的敏感神經,一些個閒漢和流落到金縣的流民都是眼前一亮。
紅紗樓可是金縣數一數二的高檔青樓,每天賓客盈門的,說是日進斗金絕不為過,如今有這麼絕好的機會,這幫子窮瘋了的,又怎麼可能不動心?
“沒錯,賠錢,賠錢。”一些個腦子靈活的閒漢立馬就附和了起來,有道是法不責眾,只要是參與的人夠多,難道官府還能只找到自己頭上來?
一時間整個街面都喧鬧了起來,這幫子閒漢別的不行,湊熱鬧那絕對是一流。
至於那些餓瘋了的流民,就更不用說了,只要能有辦法找到口吃食,他們殺人都敢幹,還有啥是不能做的?
至於其他的黔首百姓、小商小販什麼的,也有抱著湊熱鬧,能撈一筆算一筆的想法被裹挾其中。
要是有衙役及時制止,這倒也算不得多大的事,但是郭雄早就吩咐了壯班的這些衙役,不去管這些事情,因此哪怕看到這情形,壯班巡街的衙役也視而不見,紛紛避開。
種種因素配合之下,沒多久的功夫,一股巨大的人流就匯聚到了起來,少說數百人浩浩蕩蕩地就往紅紗樓那邊去,沿途還不斷有人加入。
紅紗樓做的是夜間的勾當,這白日裡多半是在睡覺休息,等待夜間再開門營業。
盯了大半夜,這會紅紗樓的掌櫃萬桂才正呼呼大睡,猛然間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將他從睡夢中驚醒。
“報喪呢?”睡眼惺忪的萬桂才,放開懷中抱著的粉頭,帶著滿腦子的起床氣,怒氣衝衝地將門開啟。
門一開啟,紅紗樓的老鴇子吳媽就急匆匆地撞進來,滿臉焦急地對萬桂才說道:“不好了!東家,出大事了!”
吳媽可是萬桂才的得力助手,面對她,萬桂才勉強收起心中怒氣道:“慌什麼慌,出甚大事了?”
“掌櫃的,今兒個街面上到處都是告示,說咱家粉頭得了花柳!”吳媽連忙說明情況。
萬桂才這才眯了眯睡眼,大了個大大的哈欠,不是太在乎地道:“我當是甚事?又是誰眼紅咱的生意?一會請衙門查查,澄清一下便是。”
吳媽滿臉驚慌地說道:“不是啊,掌櫃的,好多,好多人看了告示,往咱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