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這個聲音我自然耳熟,耳熟到些許諷刺,我抬眼看向他,又恍然覺得有幾分陌生,他已經不是那個一身正氣的小屁孩了,他冰冷又鋒利的眼神是我所不能比擬的,也是我先前從不曾見過的,可我卻不知他遲疑的眼神中竟還對我保留一絲情義,我不明白,從我直闖瓊芳殿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必死的準備,現在除掉我是最好的時機,他最不該猶豫的。
寧宵也不曾發話,只是靜候著思域接下來要做何補充。
“如今他落到我們手中,司寇都定會前來救他,且將他作為誘餌,待司寇都上鉤,到時候便可一網打盡!”思域接著道。
我不清楚他人如何看待這一緩兵之計,初聽我確實氣惱他的步步為營,可細聽過後又不完全如表面,且不說司寇都會不會出現,在他們看來我身為司寇都唯一的首席弟子,他定然不會見死不救,可在我看來就不見得,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司寇都的意願,這枚棋子他用得早就不稱心也不稱手了,況且比起城府寧氏也不見得會比司寇都深,他不至於為了我來跳這麼一個火坑。
但又不得不說,思域這居中的說辭,的確不好反駁。
“不能留!此人詭計多端,一刻都不能多留!”寧軼比以往都要激動,這不按常理出牌的舉動令我萬萬沒想到。
阿漓也不曾言語,眼神甚至迴避得過於刻意。
我並不想反駁什麼,旁人眼中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從來都不在意,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口舌,也正是我的不做反駁,隨後便七嘴八舌的響起了數不清的附和之聲。
“百暮之人通曉符咒禁術,指不定還能耍出什麼陰險的手段!”
“我贊成!司寇都是何等人物,當初他老人家可是僅用幾句話便毀了整個堇靈,這捉摸不透的人才最危險,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以絕後患!”
“今日他能大搖大擺的闖了這瓊芳殿,無視寧宗主的威嚴,明日便能攪得這瓊芳殿雞犬不寧……”
“那他倒不見得有這麼大的能耐,有宗主在,量他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寧氏弟子還真是一個鼻孔出氣,順勢倒的默契怕是任何一個世家名門都無法比擬的。
“阿漓,此人身為堇靈罪人,還是交由你定奪吧”寧宵的目光鎖定到了阿漓的身上,帶動著一整個屋子的人。
我看見阿漓驚慌的眼神先是猛的望向寧宵,隨後又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再厲害的獵人都會有失手的時候,寧宗主當真問心無愧?!”我幾近將寧宵看穿,儘管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居高臨下,泰然自若到讓人覺得可怕。
大概是他知道我縱然知曉什麼也不會當著阿漓的面拆穿他,也或許是我一擊即中的話刺痛了他,他拿出那副一家之主的威嚴,對我進行更近一步的恐嚇。
“你勾結北鯪對堇靈一派痛下殺手,讓阿漓等人無家可歸,如今又直闖我瓊芳殿,破壞本宗主愛徒的大喜之事,還對本宗主出言不遜,司寇塵南,你有幾條命!”
“呵,荒唐至極!”我看著他笑,笑一家之主是如何面不改色的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笑名門正派從不記得自己做過何等骯髒齷齪之事,笑他徒有虛名,信口雌黃!
“阿漓,仇人就在眼前,你還在猶豫什麼?!”寧軼催促著。
那些架在我脖子上的數柄劍早已劃出了條條血痕,這惺惺作態的東西看似在讓阿漓做抉擇,實則這僅有我一人能感受到的窒息感,無時無刻都想要了我的命。
我知道自己此時的樣子狼狽不堪,也知道她此刻必然也不願再多看我一眼,她失去了記憶我自然不能怪她恨我,她若是真的要殺我……死在她手裡也不算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