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寧童完事之後會立即離開,要是換作五年前我們還能嘴貧幾句,可現在,除了阿漓之外我們似乎已經沒有其他的話題可以聊了。
可她卻沒有,她陪著我站了好久,我不知道她是在醞釀其他的話還是單純的留戀景色,只知道今晚的風突然就變得涼颼颼,刺骨的那種,河面上的河燈也被捲起的漣漪打翻了好幾個,讓人沒了欣賞的慾望。
“對了,你最好不要讓思域發現你回來了,他……反正你趁早離開平遙就是了!”寧童欲言又止,字面看來似乎不太客氣,可我聽得出來她的好心提醒,思域怎麼可能不恨我呢。
“好”我蹦出一個字,不帶任何感情。
她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參雜了太多的東西,複雜到我不敢直視。她的眼神中包含著同情,包含著無奈,我暫且只能理解這麼多,大概她也在惋惜事情怎麼會朝著這個壞到不能再壞的方向發展,那個成天沒正事的陸衍居然揹著他們沾了滿手的鮮血吧。
今晚的風颳得一陣一陣的,還夾雜了一些細雨,迎面拍打過來,應該是要下雨了吧。
我不說話,像一座雕像一樣連眼睛都不眨,靈魂像是已經離開了肉體一般,比對岸立著的那顆光禿禿的枯樹還要孤立無援。
她抬腿有要走的意思,卻又遲疑了一下。
“陸衍溫暖的人太多了,才會顯得司寇塵南太過冷血,要是你只是那個陸衍就好了”
她留下這句話就走了,簡短的幾句話包含了太多太多,是啊,我又何嘗沒有想過,要是沒有司寇塵南這個人該有多好,可命運它就像是一根無形的繩索一直拽著我往前,讓我猶豫不得也反抗不得,我被它緊緊的束縛著,捆綁著,我越掙扎它勒得越緊,直到如今已經嵌入了我的皮肉裡。
真的開始下雨了,一下就好大,我是走到宇文府門外才察覺自己全身已經溼透了的,還是開門的下人提醒我的。
“陸公子……”
好像是宇文姑娘的聲音,可我無心搭理,手一帶門就重重合上了。
那一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我的腦子好亂,感覺自己提不上勁去想任何事情,又感覺自己把這兩世的事都想完了。
我又有什麼好難過的呢,我只要知道她還活著,她在用自己最喜歡的方式開心的活著,那就足夠了,這本就是我這一世的使命。
……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窗外的陽光直射到我的眼睛我才醒過來,我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原本溼漉漉的衣裳也都幹了。
這時候的天氣都那麼的陰晴不定,明明昨晚才下過雨,今早的太陽還可以這麼的刺眼。
“咳咳——”
我不由自主的咳嗽了兩聲,不過也沒太意外,穿著一身溼答答的衣裳睡了整晚的地板,受點風寒也是正常的。
咚咚——
我的房門被敲了幾聲,隨後便響起了一個溫柔的聲音。
“陸公子,你醒了嗎?”
是宇文姑娘,想起昨晚忽視了她的關心還真有點過意不去,我連忙爬起來,開啟了房門。
外面的陽光果真刺眼,宇文姑娘見我沒回應就突然開門還驚愕了一會兒,不過也就一會兒,她的臉上又顯露出溫暖的笑容,與那剛好照射在她身上的暖陽融為一體。
她手中端著一碗冒著熱死的薑茶,對昨晚的事好像絲毫沒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