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留著,這是大叔獎勵給你的!”我下意識的推辭。
他似乎不太善言談,也可能是頭一回接觸這樣的事有些手足無措,所以才顯得有些害羞和笨拙。
“陸大哥,等我學成之後可以跟你一起行俠仗義嗎?走南闖北的那種!”他眼裡泛著光,是一種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光,乾淨到任何人都可以在上面塗寫,似乎我告訴他什麼他便做什麼,我說什麼他都不會質疑,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我哪有他想象的那麼好。
他眼裡的光灼燒著我,火辣辣的那種。
我已經禁不起任何人的信任了。
他的確是一塊不錯的習武料子,若能遇到不錯的仙門做一名修士,能力應該不在思域之下。有那麼一刻我恍然發覺,我們這些人已經成了過去,這往後的世間又會是什麼樣子,怕都得由他們這一輩來左右。
不過我還是希望,功力再強,他所學能保護他想保護之人就好,懲惡揚善作為舉手之勞,不必牽扯恩怨糾紛已經是萬幸了。
“為什麼想要走南闖北?”
我想聽聽他的想法,畢竟他現在有的想法,我也曾經有過。
“我想看看平遙以外的世界,聽說很大,我現在又學了武功,武功不就是用來行俠仗義的嗎?”他臉上的笑是那樣的天真,仰頭憧憬的樣子讓我險些不忍心破壞他幻想出來的美好。
他見我不說話,又追問道:“陸大哥,外面的世界是不是真的很大啊?”
還是那副天真的樣子,他像我,像思域,像寧童,都想著離開那個待煩了的地方。外面的世界的確很大,大到走錯一步就再也找不到方向,撞得頭破血流也繞不出來。
“對,外面的世界很大”我笑得有些牽強,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語言去提醒他,往往那些沒有盡頭的路,往往長得絢爛奪目。
聽了我的回答他似乎更加堅定了要離開平遙的決心,更加嚮往外面的世界,我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切的想要糾正。
“外面的世界大到你怎麼樣也看不完,反倒會讓你忽視了近在咫尺的那一方景色,義自然會有人去行,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真正需要你的人是你阿姐和平遙的百姓,武功從來都不是用來懲惡揚善的,你手中那把劍能把你想保護的人保護好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我說了好多,每個字都紮在自己的心上,每個詞不單單是說給宇文公子聽,更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懂,只看到他臉上的神情漸漸失落,眼裡的光也不那麼刺眼了,他也不說話,我愣了一會兒,我是不是不該跟他說這些,憑什麼我可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卻要生生掐滅他的火光。我的觀點又真的可以概括所有嗎?我這拿不出手的經歷真的可以起到給他探路的作用嗎?
可能我真的怕了,與這偌大的世界比起來我太渺小了,與命運比起來我太無能了,自始至終我想要保護的只不過一人而已,卻連一人都保護不好,我甚至都沒有想過天下大義,我自私到萬事只為己,眾生疾苦都與我無關,我只想盡快結束我的任務早日與一人長相廝守罷了,卻不曾想到頭來兩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