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慢慢咀嚼弘治帝的話語,良久,永.康慘然一笑,“說了這麼多,也讓我們知道了那麼多秘辛,想來皇兄也是不會放過我們了,說吧,痛快點,怎麼處置我們”。
弘治帝笑容似乎有些玩味:“那你們覺得我這個皇兄會怎麼處置你們”?
興王喝的似乎有些醉了,搖搖晃晃站起來,醉眼惺忪的看著弘治帝,“殺人不過是頭點地,但可惜,你殺不了我,也不敢殺我,除非你不怕背上不義之名,永.康,你不用怕,之前我早就盤算過了,他好清名,這就是他最大的弱點,哈哈哈”。
弘治帝看著興王說:“我不是不敢殺你,也不是不敢揹負那些罪名,作為一個帝皇,你覺得我會在乎那些虛名?可笑,到現在你都沒明白。我殺你易如反掌,一杯毒酒?詔獄冤案?還需要千里迢迢請你回來嗎”?
永.康這時候反而對興王有些厭惡了,在她想法中,成王敗寇,就是輸也要輸的體面。她心裡一陣悲哀,或許自己一開始就是錯的,她想起了母后臨終前的話:“永.康,不要和興王走得太近,邵妃是有大智慧,但也有不小的野心,我們不去摻和皇家那些事,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就行,當今聖上是個重情的人,比你父皇有人情味,多親近他對你有好處”。自己當時心裡還在編排母后,認為她不懂爭寵,也不懂籠絡人心,天真的以為母后生性愚鈍,現在看來母后早就看穿這一切了。
永.康慢慢站起身看著弘治帝:“皇兄,事已至此我也無話可說,輸就輸了,要殺要剮你隨意,只是大家兄妹一場,臨死前我只有一個請求,放過我的孩子,他們是無辜的”。
轉過頭用可憐的眼神看著興王:“王兄,我原以為你好歹也算是聰明之人,只是沒想到你如此天真,就算不殺你,你覺得你能挺直腰桿嗎?還能像從前那樣驕傲的活著嗎?與其如此悲哀的活著,倒不如從容赴死”。
興王呆呆的看著永.康,弘治帝失望的搖搖頭,突然之間覺得索然無味,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興王收回封地,剝奪王位,削爵為民,回北京城的興王府,禁足不得出府半步,府中人員全部由宮內安排。至於永.康也一樣,另外我寫了一道密旨,三位閣臣、宗人府宗令、左右宗正還有皇后見證,我死之日,也是你們葬身之時”。
興王和永.康面面相覷,弘治帝這是什麼意思?永.康忽然打了個寒顫,弘治帝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是要兩人陪葬啊。
永.康突然掩面而泣,興王呆立當場,這真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興王用力甩甩頭,儘量使自己清醒些,他高呼:“我要見皇祖母,我要見皇祖母”,可卻沒人理會。
正月下旬,奉旨前往遼東的副都御史顧佐回京,奏李杲等誘殺冒功之事屬實。弘治帝下詔三司前往遼東審案,就地判決任良、李杲、張玉等人斬立決,同時批准太子朱厚照的請求,委任楊一清為薊遼總督,負責軍務整頓,節制順天、保定、遼東三撫,薊州、昌平。
臨行前,朱厚照宴請楊一清,“楊師傅,此去遼東,歸期遙遙,萬望保重身體,本宮年幼,就以茶代酒,敬楊師傅一杯,祝楊師傅一路平安”。
楊一清恭敬的舉起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楊一清斟酌了一會,尋思著太子殿下安排自己去遼東應該有其深意,若不詢問清楚怕是不好,於是開口問道:“殿下,臣有一事不明,請殿下解惑”。
朱厚照伸手:“請楊師傅直言”。
楊一清撫著下巴鬍鬚緩緩道:“誰都沒想到遼東已經糜爛至此,邊軍將領竟敢殺良冒功。而殿下推舉臣為薊遼總督,那臣此去遼東需要注意什麼?臣跟隨殿下也有不少時日了,臣不敢說完全明白殿下的心意,但臣猜測殿下此舉不該只是純粹為了掌握兵權,臣猜想殿下應是有別的要求,請殿下示下,也好讓臣早作準備,以便應對”。
跟隨朱厚照不少時日,楊一清也看得出朱厚照做任何事都非常有針對性。原本一些事情開始的時候自己都看不明白,還以為殿下年少胡鬧,等過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再回頭看殿下的佈局,才看得出殿下是有針對性的部署。而這一次安排自己去總督遼東,楊一清相信殿下並不是為了爭權奪利,更多的是應對未來發生的事。這讓楊一清感到很驚奇,難道殿下能看穿未來嗎?
朱厚照眨了眨眼睛,看來自己這點小心思還是沒有瞞得過楊一清,他頓了頓,吩咐谷大用把地圖拿來,等地圖拿到後,指著地圖說:“我觀這幾年韃靼不時騷擾邊關,聲勢越來越大,本宮唯恐再如此下去,我朝再出現異族侵關事件,所以你此次去必須守好遼東,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第二件事,新軍也已訓練了一些時日,該拉出去遛遛看看是騾是馬了,新軍你留下一百人給伯安,我讓他再重新招募組建新軍。新式擊發槍現在大約有兩千支,你一併帶去,找機會讓新軍和韃靼打一場,儘快讓新軍適應戰場環境,新軍以後我有大用。你放心,你此去最多三年,三年後我就會讓你回來,屆時,我要你重整大明軍務”。
楊一清嚇了一跳,重整大明軍務?太子殿下這是要幹什麼?但這麼忌諱的事情楊一清不敢問出口,自己已經上了太子這條船,就已經沒得選擇,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事,當今陛下就這麼個兒子,太子位牢固,而且太子殿下之前做的事都已經獲得了認可,想來不是什麼壞事,楊一清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