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雲集孫府內一間雅緻書房,懸有楹聯“忠厚傳家久,詩書繼世長”,父子二人,正秉燭夜談。
“兒啊,你這些年乾的荒唐事,為父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如今這蓮都城來人........”家主孫正道對著幾乎面無血色的獨子孫淮憂心忡忡說道。
“父親,我自那天被這女鬼傷了陽氣,便落下病根,我孫家這是要斷後啊!我定要那等鬼魅魍魎付出代價!”孫淮蒼白的臉龐扭曲異常,恨恨說道。
這孫家本就是富甲一方的大家族,加上家主孫正道老來得子,更是寵溺無度。索性這孫淮也就在男女一事上讓人操心,正妻空懸,卻早早有了十多房外室美妾。
孫正道雖深感兒子荒唐,可轉念一想,這也是為孫家長房一脈開枝散葉不是。雖聽得外面風言風語,說什麼強取豪奪,逼良為娼這些個混賬話,可好歹是自己獨子,便也從未深究過一次。
直到數月之前,孫淮披頭散髮,狀若瘋癲跑出屋內大喊,有鬼有鬼。從此之後,日漸消瘦不說,更是入夜後夢遺不斷,短短數月間身子便已是不行了。
孫家主接連杖斃了兩個貼身護從,才得知,原來那日孫淮強拉一位府裡浣衣女入屋行那苟且之事。不過半柱香時間,孫淮便衝出屋門大呼有鬼。而那位浣衣女更是從此不見蹤跡。
孫正道又驚又怒,趕忙燒山香禮敬敬亭山神與南嶽山君,只說有魑魅魍魎霍亂翠雲集與孫家家宅,擄走花季少女。
本是色中餓鬼的兒子,眼看著就要徹底失去做為男人的本錢,孫家長房更可能從此香火斷絕,孫正道聯絡媒婆想著與同為富庶門戶的王家聯姻,一來可為兒子娶妻沖喜,二來兩家也能相互幫襯不是。誰料前日那場整個家族翹首以待的盛大婚禮,又被那女鬼破壞。
“兒啊,你老實說,那山路之上的一十二人,也是被你?”孫正道見孫淮面容扭曲,神情怨毒,不由心裡一顫,後知後覺問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暗中囚禁三名女子,放出風聲也是被那女鬼所擄。南嶽山君不頂事,那不是還有蓮都城嘛!劍仙不是說好庇護我等凡人一生平安嘛!”
“爹你是不知道,那些女人看我的眼神,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我只要那害我的女鬼死無葬生之地,神形俱滅!”孫淮越說越咬牙切齒,一拍桌子,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又重重摔倒在座椅之上。
敬亭山西南一角,那座山水秘境之內。
是以入夜,方醒與錢夜行聯手還是拿不下這嫁衣女鬼,終究是少年心性,難免爭強好勝,旁邊趙龍象與盧鍾道都看著呢。於是錢夜行兩把本命飛劍齊出,方醒更是祭出第一件本命物明月樓。
錢夜行似有一件銀白法袍穿戴在身,御風懸停空中,不斷汲取秘境中的山水靈氣,反哺自身消耗。更有乍閃而過的一道紫芒,不斷釘入女鬼那件嫁衣之中。
方醒此時亦手段盡出,祭出本命物明月樓後,六寸飛劍“嬋娟”不再留情,本命神通“九州月”再現蓮池洞天。
好一個大月凌空,萬條月華如銀河倒掛。不斷切割消磨之下,嫁衣女鬼的身軀魂魄如冷水入油鍋,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呲呲聲,同時冒出縷縷青煙。
女鬼嗓音似從四面八方而來,幽怨壓抑,更有一股子歇斯底里的瘋狂。
“頭顱不要便不要了,妝容花了也就花了,可這身嫁衣,沒了,髒了,破損了,我夫君如何還能找的到我!”
一襲嫁衣,一步一步踏出,義無反顧。不斷有飛劍穿體而過,一個個血肉窟窿已經明顯跟不上修復的速度,而每走一步,便有數道月華割破血肉肌骨,鮮血不斷滴滴答答落下。月下嫁衣美嬌娘,鮮血更染霜華,如此場面竟有一種殘忍別樣的美感。
眼看女鬼身形越來越慢,似每踏空而行一步,都需極大的毅力,忍受無比痛楚。
“夫人,只要你如實告知五位女子的去向,以及事情的來龍去脈,我等秉承劍仙法旨,對有靈眾生一視同仁,無論做了什麼都會從寬處理,何必如此冥頑不靈。”盧道鍾總覺事有蹊蹺,但是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見女鬼如此決絕,便出言相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