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對上男子的眼睛,更是心驚。他的眼神如深泉般沉寂,又如蟄伏在洞裡的毒蛇,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她身上溼漉漉的,溼發貼著頭皮,配上不可抑制的瑟瑟發抖,如森林裡迷路的小鹿。
面對獵人的召喚,她只能挪動著腳步,無法拒絕的一點點靠近。
“呵!”男人輕蔑一笑,語氣嘲諷,“你膽子這麼……”
正打算嘲笑一番的薛臣話還沒有說完,對面的小女孩已經步伐詭異地竄到他身後,危險降臨,身體是本能的緊繃,感官放大,腰間面板感觸到硬物、尖物正劃破衣服,迫近。
薛臣唇角微勾,對他而言,小鹿的拼死一搏不過是雕蟲小技,他略一側身便很輕易的躲了過去。只是很久沒有人能讓他感覺到威脅。
沒想到她這麼大膽子。
一擊不中,胡嚶嚶就知道自己可能要命喪黃泉了。男子身姿翩躚,反應迅速,一看就是常年習武。若是前世頂峰時期,她尚可一搏,如今這幅身板,只怕再難觸碰到對方的衣角。於是她果斷丟下“兇器”撒腿就跑。
薛臣的目光看去,是一截樹枝,略有些尖利而已。
這一擊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偷襲不成,反倒累的她氣喘吁吁,沒跑幾步便跌倒在地,過度緊繃的肌肉微微顫抖著,她掙扎幾下,卻沒有站起來。
完了,她心想。
“村子裡除了你,還有幾個活口?”
意料之外的,男子並沒有把她怎麼樣。而是語帶戲謔,“你這小丫頭,敵我不分呢!”
見倒在地上的小玩意兒仍舊豎著耳朵像一隻困獸,困在籠子裡還不忘保持警惕。薛臣難得好心情,開口解釋道,“別忘了是誰救的你。”
胡嚶嚶如夢初醒,抬頭望著他。原來,那段經歷不是在做夢!她從地上爬起來打量他。
他很高很瘦,身姿筆挺,五官稜角分明,如刀刻石鑿,只是目光裡的東西太複雜,讓明明俊俏的長相蒙上了一層灰暗。年紀不大,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只是穿著黑衣,眉宇深沉,看人的時候眼神中的冷意讓人不敢窺探。
少年老成,不是個好現象。
胡嚶嚶壓下心悸,在想正常人遇見這種情況該是個什麼反應。
是先哭訴一番,講述一下昨晚的驚心動魄?還是抱住……對方的大腿,感恩戴德,裝弱小可憐,博得憐憫?
她考慮著第二種反應的可行性。眼神看向對方藏在袍子裡面的……腿。
立刻將這種想法拋棄。
她搖搖頭,無論哪一種都不明智。
寂靜的村頭,烈日當空,微風拂面,陌生又有點聯絡的兩個人相對而立,在對這個世界只有一個大致的模糊的瞭解的情況下,胡嚶嚶戰慄著等待對方對她進行宣判。
看在旁人眼裡可不就是嚇傻了……
到底還是個小孩。
薛臣雖然討厭蠢人,還是耐著性子又問一遍:“村子裡除了你,還有沒有活口?”
胡嚶嚶對情緒很敏感,反應過來,急忙答道:“有,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