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盧秉真的動作定住了,她緊緊地握著那隻珠花,將它不動聲色地從蕭旻的袖子上摘下來。
再之後,盧秉真緩緩地從蕭旻懷中抬起頭來,似乎要看清這個人一般定定的看著他。半晌,盧秉真輕輕地問了一句,“清晏,你有什麼話想和我說嗎?”
蕭旻的眼神短暫地掠過一絲不自然,只是轉瞬間,他又壓下了那絲不自然,依舊是含笑溫潤的模樣。他低下頭,在盧秉真的耳鬢輕輕地廝摩了幾下,“阿蕤,這些日子裡孤好想你。”
全然放過了之前的事情後,蕭旻豁然開朗,只覺得自己先低頭也不算什麼。從他處心積慮將盧蘄調任回京城時,就已經是他在向盧秉真低頭了。
聞言,盧秉真動作都木了。她勉強地笑了笑,卻沒有回應蕭旻的話,只是低下頭倉促的說道,“我想先回東宮了。”
想起東宮之中尚未處理完畢的那些汙糟事情,蕭旻下意識地想要讓盧秉真遲一點再回去,可是盧秉真不知為何態度如此決然。
盧秉真當然看出來蕭旻的不自然,可是她眼下根本無法將心思分散到這裡,她只是語氣肯定地重複道,“先回東宮。”現在的盧秉真只想回到東宮之內,在那個只有她和清晏的地方開誠佈公地向蕭旻詢問這隻珠花的來歷。
她對於蕭旻的信任,被各種猜想衝擊的搖搖欲墜。可是她仍然不想去想那種可能性,似乎她無法想象清晏懷中有另外一個女子的情形。
蕭旻微微一遲疑,但還是沒有拒絕盧秉真。因為總是從容冷靜的阿蕤,此刻眼睛裡流露出了一點微不可察的脆弱。蕭旻只當阿蕤被今日的陣仗給嚇到了,他將阿蕤籠入懷中,示意宮女太監們回宮。
東宮之內,一股過於濃郁的薰香味道飄散在宮殿中,似乎在掩飾在這裡之前發生過的事情。盧秉真臉色更是一沉。
冷冰冰的臉色難看得嚇人,蕭旻握緊她的手,發現在這樣炎熱的天氣,阿蕤的手心中毫無熱度,有的只有一層冷汗。
“阿蕤,你到底怎麼了?顧貴妃莫非對你用刑了”,說著說著蕭旻的語氣染上了焦急和戾氣,“拂霜,去請柳太醫。”
盧秉真卻只是拂開了他的手,她語氣沉靜,“清晏,我有些話想問你。”而後,盧秉真在蕭旻驚訝的目光之中,直接揮退了眾人。
東宮眾人歷來令行禁止,不過眨眼間,大殿之中就只剩下了蕭旻和盧秉真兩人。
穿堂風過,帶來冰冷的氣息,在炎熱的夏天裡激得盧秉真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她定了定神,將珠花遞到蕭旻面前,語氣裡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清晏,這是什麼?”
見到這樣東西,蕭旻瞳孔驟然縮小,他驀然抬頭看向對面的盧秉真,“阿蕤,孤,你,你都知道了?”語氣幾經輾轉,最後卻歸於無力。他一直不想讓阿蕤看見他殘忍冷酷的一面,可是如今還是赤裸裸的呈現在了她的面前。
也好,兩人已經是夫妻。他的本性也不可能瞞住一輩子,倒不如今日藉此機會讓阿蕤都知道。想到這裡,蕭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阿蕤,孤知道你歷來寬仁待人,可是此事非同小可。孤不可能放過那些人。”
說完這話,蕭旻深深地凝望著盧秉真。
盧秉真覺得此刻心中一片混亂,她總覺得蕭旻說的事情和他想問的並不是一件事情。而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覺得很慶幸。
拂霜公公上前解釋道,“太子妃殿下,殿下也是無法。那汝陽長公主故意傳來訊息,說是您被顧貴妃扣在了長春宮。殿下擔心您出事,這才會允許汝陽長公主帶著榮德縣君進入東宮。
沒想到的是,汝陽長公主真的半點皇家顏面都不顧了,居然敢在東宮之中下藥,意圖讓太子殿下與榮德縣君成就好事,以此脅迫太子殿下納榮德縣君入東宮。可是東宮守備森嚴,怎麼可能會讓汝陽長公主母女得逞?
那支珠花確實是榮德縣君的東西,就是在榮德縣君意圖求饒時,意外勾在了殿下身上的袖子上。”
聞言,盧秉真沉默一瞬。那一瞬間她從患得患失的少女身份中退出,重新變成了那個冷靜自持的太子妃殿下,她抬頭看了看蕭旻,皺著眉遲疑開口道,“清晏,那如今汝陽長公主和榮德縣君,你準備怎麼處置呢?”
一個是當朝皇帝的親妹妹汝陽長公主,一個是當朝皇帝親封的縣君,還牽扯到了國之儲君的太子殿下。此事的處置稍有不慎便會引得朝野大亂。
沒想到阿蕤如此迅速地接受這件事情,蕭旻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麼感覺?是慶幸於阿蕤的信任,還是憤怒於她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