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秉真的髮髻上更是隻彆著一支白月珠花葉步搖,剩下便只簪花為飾。
不過,那支簪子上墜著的東珠卻是極為罕見的藕荷色。只此一支簪子便足以壓過盧秉卉的通身華服和滿頭珠翠。
盧秉卉卻渾然不覺,她此刻正滿眼嫉妒的看著被湖陽長公主親切招呼的盧秉真。殊不知,她的這副模樣早已被眾位夫人看進了眼裡。
客人中有李氏孃家隴西李氏的人,正是李氏的親嫂嫂王氏。王氏出身太原王氏,是與隴西李氏、范陽盧氏、博陵崔氏齊名的世家大族。王氏素來與李氏親厚,說話也不似旁人那般顧忌,眼下便以扇掩唇直言道,“安娘,宮宴之事後你居然還肯讓五娘出來見客?”
李氏神色淡淡平靜道,“不叫她出來看看,井底之蛙怎麼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呢。”撲哧一聲,王氏差點笑出聲。宮宴之事加上今日表現,盧秉卉算是完全斷了嫁入清貴世家大族的路。若是她不這麼心急,過陣子再出門見客,或許別人忘了宮宴之事,只當她是閨中女兒做事有失分寸。
待湖陽長公主說完話,盧秉真便坐到母親身邊。王氏一見九娘便歡喜,她一直覺得九孃的脾氣完全是隨了安孃的不好糊弄,只是也隨了其父的寬和,這才有九娘寬仁不失果決的性子。
這也是為何九娘能被眾多世叔盛讚為世家貴女典範。世家之人更看重品行心性。這聲世家貴女典範可不是靠著心慈手軟,又或是傳播名聲就能有的。
今日見客,眾位貴夫人心知大家都是是來打探盧家人口風的,宮宴上見到盧家九娘這樣的容貌品行,再聯想一二她的家世出身和父兄母舅。誰不眼熱想將她聘為兒媳婦。只是誰也不會將這話挑明,都是笑吟吟的打機鋒。
應酬了大半天,總算將客人都送走。舅母王氏臨走前還笑著對李氏感嘆道,“九娘當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隴西李氏這輩中是沒有合適的郎君了,不過我孃家太原王氏有個郎君,容貌才學都是不俗,不知能不能有這個福氣聘下九娘。”
李氏聞言有所意動,她也知道太原王氏有個才學出眾的俊秀兒郎。九娘與太原王氏的兒郎的身世也是相配。兩人若是當真能成,也是一對佳偶。李氏含蓄道,“大家都是親戚,也該多走動親近才是。以往九娘隨我們外放,如今是該多見見親戚們。”
王氏聞絃歌而知雅意,當即便是滿口應下。
東宮之中,正在處理政務的蕭旻聽聞今日盧家待客的訊息後,從案牘之上一摞摞的奏本中抬起頭來。聽聞太原王氏有意與盧家結親,看中的還是盧家九娘時,蕭旻沉吟了一瞬。“把這個訊息透露給繡心姑姑,再暗示一下三日後便是臘八節了。”
一旁的東宮屬官裴儉聞言驚詫道,“殿下,臘八節自來都是皇家親眷來宮中赴宴,還沒有過外臣妻女來宮中赴宴的先例。”
蕭旻輕飄飄的看了裴儉一眼,淡淡道,“自我朝開國立朝以來,不也沒有世家大族女子嫁入東宮為太子妃的先例。”
裴儉更是心驚,他有心勸阻太子,卻礙於太子素日說一不二的行事風格不敢開口。裴儉暗暗在心底猜測為何太子殿下如此執著於盧家九娘。若說是為了世家名望,太子殿下大可以選擇其他願意投靠東宮的世家女,而非范陽盧家這等故作姿態的世家。
昭陽殿內。
繡心在皇后耳邊低語了一陣之後,皇后面露驚疑。“此事當真,太原王家有意求取盧家九娘?”繡心點點頭,“說是盧夫人孃家嫂嫂就是出身太原王氏,此番特意寫信回家為兩人牽線。”
思及盧秉真的品貌家世,皇后只覺得此事也不是無跡可尋。盧家九娘今年已經十四歲了,是到了該定親的年紀了。歷來一家有女百家求,更何況是盧家九娘這般樣樣出挑的女子。
只是這般,皇后之前想要暗中撮合盧家九娘和太子的念頭就打水漂了。只是眼下已近年關,大多未出閨閣的小娘子都不再出門見客了,如何才能讓盧家九娘見到太子呢?
看著皇后在殿內來回踱步的思索著,繡心想起今日小廚房提起的五日後臘八節的選單,心念一動便說。
“娘娘,奴婢倒是有個主意。五日後便是臘八節,您不如下旨命盧大人一家入宮過節。”聞言皇后也有點意動,只是猶在躊躇,覺得這主意未免太冒進了些。奈何想要撮合盧家九娘和太子的想法佔了上風,加之又擔心王家和盧家當真在三兩個月裡就敲定親事,皇后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