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慢條斯理地漱了口,用帕子擦了嘴角,看向兒子:“都有誰同行?”
曹紹神色大方:“雲珠,最近秋景正好,我邀她去西山逛逛。”
潘氏蹙眉:“距離明年春闈只剩不足四個月,你且該沉下心來讀書,整日只想著遊山玩水,就不怕落榜?”
對春闈,曹紹胸有成竹,笑道:“母親多慮了,讀書也當勞逸結合,兒子有分寸的。”
潘氏:“你有分寸,雲珠呢?寧國公連敗兩次,京城誰人不知,她做女兒的,不在家裡牽掛父親,竟然還有心情出遊,旁人會怎麼想?”
曹紹:“我正是知道她牽掛伯父,才提議帶她出城散心,不然終日待在家裡胡思亂想,勞心傷神,又有何用?”
潘氏肅容道:“人言可畏!”
曹紹不以為然:“自己的身體比外人的閒談更重要。”
潘氏眼角抽搐,還想再給兒子講道理,一直低著頭在旁邊伺候的嬤嬤悄悄朝她使了個眼色。
潘氏運口氣,放兒子走了:“早點回來。”
曹紹笑著行禮告退。
當年輕人修長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潘氏才攥緊帕子,低聲斥道:“二爺小時候多懂事,如今滿嘴歪理,都是被李雲珠帶壞的!”
嬤嬤走過來,一邊幫主子按揉肩膀一邊笑道:“您既然知道,又何必跟二爺慪氣?二爺這年紀,正是為情所迷的時候,您越攔著他,他越惦記雲珠姑娘。”
廳裡只有主僕二人,潘氏看看身後,說出了心裡話:“以前惦記也就罷了,誰知道李雍竟然是個徒有虛表的!據說上次甘州的戰報傳進京,皇上勃然大怒,在朝堂上罵了李雍足足兩刻鐘,看在老國公的面子才決定再給他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可其他的大臣,沒幾個看好他的!他不行,長子李耀又是個莽的,李家怕是就要從此敗落。”
嬤嬤:“果真如此,二爺與雲珠姑娘的婚事?”
潘氏沒有回答,只發出了一聲冷笑。
她想象中的兒媳婦,應當溫柔知禮恭敬長輩,李雲珠既不溫柔,對她也不夠敬重,先前她默許兒子親近李雲珠,圖的是李家的兵權與聖寵,如今李雍能否保住頭頂的爵位都不一定,她又哪裡還能看上李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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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紹帶著兩個長隨,騎馬來了寧國公府。
下了馬,他熟門熟路地跟著領路丫鬟來了正和堂。
“天氣這麼好,不如伯母與我們同去吧?”
給孟氏請了安,曹紹看眼坐在一旁的心上人,笑著邀請道。
二十歲的小國舅,儀表堂堂溫和風趣,既有足以與女兒匹配的相貌家世,又能夠無微不至地愛護女兒,孟氏真是越看越滿意。
“你們自去玩吧,我手裡一堆的事,且偷不得閒呢。”
曹紹面露遺憾,然後滿面春風地跟在雲珠身後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