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道堅露出思索的表情,道:“反正你我手中有兵,如今也算盡心了,要說著急第一個該急的是王家才對。”他嬉笑了一句,便不再討論,可心中卻另有一番想法:真到那一天,便是桓溫仍想做臣子,他身邊的人怕也是耐不住了。再說桓家若後繼無人也就罷了,如今還有桓啟,這個年紀,帶兵為政的手段儼然又是一個大司馬。
桓家接連兩代都出梟雄人物,劉道堅暗自搖頭,只覺得朝中局勢越發難測起來。
兩人到了雲龍門外,見臺基上早已擺設幾十席,洛陽不少官員和望族都已來人,這些人此時已歸附晉廷,一個個都大表衷心,對謝宣劉道堅也是殷勤寒暄。
謝宣年少揚名,洛陽也都有聽聞,劉道堅這次帶兵雖不及桓啟,但其為將才能也展露無疑,席間眾人自是爭相討好,一時氣氛熱鬧。
忽然有人道:“那是桓將軍吧,咦,那年少郎君是何人”
眾人循聲看過去。只見兵士護著兩人前來,桓啟身著紫棠色長袍袖口鑲繡銀紋,玄色長褲束在朝靴之中,相貌英俊,行走如風,一身威儀無人能及。他走得快,稍停了停,又回去幾步,將身後的衛姌的手拉住,牽著她往前走。
席間有人曾見過桓啟當日披甲縱馬從銅駝大街直驅入宮的霸道兇狠的樣子,卻不想他還有這樣溫和遷就的時候,再往那少年看去。衛姌今日頭髮全梳起,戴漆紗籠冠,身著蜜合色錦緞袍子,腰間束著玉帶,風姿娟秀,翩然若畫。
有洛陽官員道:“這便是有玉郎之名的衛郎君吧,真是名不虛傳。”
等桓啟帶著衛姌入席,眾人各種奉承不斷。
衛姌見這些人對桓啟都是又敬又怕,還要行禮,她便想到旁邊去。
桓啟道:“去哪兒”將她一拉,按在居中為首的主位上。
謝宣正在主位左首席上,他看著衛姌,目光端凝,久久無語。
桓啟不動聲色朝下瞥了一眼,看見謝宣,卻是笑了一聲道:“玉度,謝家郎君前些日子還擔憂你身子不適,今日你該敬他一杯。”
衛姌今天本沒有來參加宴席的想法,但桓啟早就命人為她裁剪新制了衣裳,非帶她來,剛才不作避諱當著人前牽她,此刻又突然說這麼一句,她微微撇了下嘴。
作者有話說:
第266章 二六五章 跟上
見她面露不情願, 桓啟揹著人一瞪眼,語氣卻極溫柔,“玉度莫非要二哥親自餵你”
衛姌知他行事脾氣, 若不順著, 還不知會如何,她剛伸出手去拿酒。
謝宣已舉起杯盞, 起身淺淺一笑道:“該我敬衛家郎君才是,以前縱有得罪之處,今日以酒賠罪,望玉度莫再怪罪我。”話音一落, 他不等回應,便仰頭將酒飲盡。
旁人見他舉止從容灑脫,紛紛叫好。
桓啟聽他說“得罪之處”,又“莫再怪罪”云云,眸色沉了一沉,餘光打量衛姌。
別人不知謝宣話裡的意思,衛姌心裡卻是清楚, 只是前塵往事太多, 難以分辨清算,她嘆了口氣,頷首回禮, 拿起酒放到唇邊。桓啟突然伸手將她手中杯盞搶下,道:“她身子才恢復,這酒我替了。”
桓啟將酒飲盡, 放下時立刻就有侍女將酒斟滿。
劉道堅剛才聽謝宣幾句, 覺得有些不對, 此時也舉杯道:“子淵既敬了, 豈有我落下的道理。說起來我與衛郎君過去也有交情,這一杯同敬。”